苏黎世克洛滕国际机场。
冰冷的、带着阿尔卑斯山特有清冽的空气,混合着昂贵香水、咖啡和航空燃油的味道,涌入鼻腔。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顶棚巨大的几何形采光结构投下的、略显苍白的光线。人流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溪流,在高效、有序、近乎冷漠的通道中穿行。这里是财富与秩序的门户,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瑞士特有的、冰冷的精准感。
凌风——现在,他是马库斯·韦伯,德国籍环保基金会的安全顾问——走在最前面。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毛大衣,内搭黑色高领毛衣,脸上的血痂被巧妙地修饰掩盖,只留下几道浅痕,更添几分冷峻。墨镜遮住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步伐沉稳,如同一个真正习惯了商务旅行的专业人士。那份在丛林和废墟中淬炼出的杀伐之气被完美地收敛在得体的衣装之下,只剩下一种内敛的、不容侵犯的威严。
鬼手——化名托马斯·穆勒,基金会的It后勤专家——拄着临时购买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他穿着略显宽大的羽绒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镜片后的眼神躲闪,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对周围环境本能的不信任。他紧紧抱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公文包,里面是那个染血的、关系着“9号死钱池”秘密的数据模块。每一次安检仪器的嗡鸣都让她肌肉紧绷。
夜莺——现在是伊丽莎白·肖博士,基金会的环境数据分析师——走在最后。她换上了驼色的羊绒大衣,围巾松松地搭在颈间,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推着一个轻便的登机箱,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学术人员特有的疏离感。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在行李箱拉杆上留下的冰冷汗渍,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撞击。每一次看到机场安保人员制服上的反光条,或是角落里某个穿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旅客,莫斯科安全屋残存监控里那道抹杀同伴的蓝光,就会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苏黎世,这座沐浴在冬日湖光山色中的城市,在她眼中,每一座光鲜的建筑都像是精心伪装的陷阱,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隐藏着“守夜人”那毫无生气的冰冷红光。
“保持自然。”凌风低沉的声音通过微型骨传导耳机传入两人耳中,平稳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们是马库斯、托马斯、伊丽莎白。来参加学术会议,顺便考察阿尔卑斯冰川消融。”
他们随着人流走向入境检查通道。瑞士边检官员的蓝眼睛如同扫描仪,审视着递上的崭新电子护照,又抬眼打量护照的主人。气氛微妙地凝固。
“韦伯先生,”官员看着凌风的护照,语气平淡,“环保基金会…安全顾问?您的履历显示…曾在非洲有长期工作经历?”
“主要是应对偷猎和生态保护区的安全冲突。”凌风的声音同样平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性疲惫,“你知道的,刚果雨林,象牙,总是很麻烦。”他微微耸肩,一个厌倦了麻烦但职责所在的动作。
官员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确认那几道浅痕的来源,最终点了点头,在护照上盖下入境章。“欢迎来到瑞士。”
轮到鬼手时,他递上护照的手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官员看着他打着石膏的脚踝(鼹鼠提供的伪装道具之一,掩盖丛林里的真实伤口)和苍白的脸:“穆勒先生?脚伤?”
“登山…小意外。”鬼手努力挤出笑容,声音干涩,“在…在奥地利那边,踩空了。该死的冰缝。”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的公文包。
官员没再多问,盖章放行。
夜莺的入境最为顺利。“肖博士,欢迎。冰川数据会议在后天,地点在Eth主楼报告厅。”官员甚至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
“谢谢。”夜莺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平稳。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的冷汗正慢慢浸透内衬。
踏入接机大厅,喧嚣和明亮的灯光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外,苏黎世湖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冷光,远处的雪山勾勒出纯净的天际线。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安宁。
但这安宁,如同湖面的薄冰。
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V级商务车无声地滑到路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同样低调、毫无特色的中年白人男性的脸。他穿着深色司机制服,目光平静无波。
“韦伯先生?穆勒先生?肖博士?”他的英语带着轻微的德语口音,确认着鼹鼠安排的身份,“请上车。酒店已安排好。”
三人上车。车内弥漫着真皮和清洁剂的味道,温暖而安静。司机一言不发,平稳地启动车辆,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
凌风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但全身的感官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车外的一切:后视镜里是否有可疑的尾随车辆,路旁停靠的车辆里是否有窥探的目光,高空是否有异常的飞行器信号。苏黎世表面平静的街道下,暗流汹涌。议会的“清洁工”如同无形的阴影,随时可能从任何角落扑出。
夜莺坐在他旁边,看似望着窗外飞逝的湖景和古老建筑,手指却在膝盖上摊开的平板电脑上无声地操作着。屏幕显示着苏黎世市区详图,几个标记点被高亮:Eth Zurich主校区及凝聚态物理实验室位置,莱因哈特公开的住址(一栋位于黄金湖畔、安保森严的顶级公寓),以及他每周三下午必去的私人俱乐部——“奥菲斯之厅”(orpheum hall)。
“目标公开行程:明天下午三点,Eth有一场由他主持的内部学术研讨会,地点在主楼西翼小报告厅。会后,按惯例,他会直接去‘奥菲斯之厅’,停留约两小时。”夜莺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凌风和鬼手耳中,冷静得像是在汇报数据,“俱乐部会员制极严,非邀请不得入内。内部安保未知,但肯定有议会的人。Eth研讨会…是我们唯一能接近他公开身份的机会。”
“研讨会…”鬼手抱着公文包,在后排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忧虑,“那里肯定也有安保,还有那么多学生教授…怎么下手?而且,议会肯定知道我们在追查‘9号账户’,莱因哈特身边…说不定…”
“不是下手。”凌风打断他,眼睛依旧闭着,声音低沉而清晰,“是观察,是确认钥匙的形状。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暂时脱离议会严密保护圈,或者能让我们‘合理’接触到他核心秘密的…破绽。研讨会是舞台,我们要看清,谁在台上,谁在台下守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夜莺,重点查‘奥菲斯之厅’。俱乐部,尤其是这种顶级的、私密的俱乐部,往往藏着主人最不设防的一面,也可能是安保链条上…最虚荣的一环。”
“明白。”夜莺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调取着关于“奥菲斯之厅”的公开和半公开信息:会员名单(部分公开,非富即贵,夹杂着几个学术界名流),建筑结构(由一座19世纪老银行改造,地下据说有保存完好的古老金库),安保公司(表面上是瑞士顶级安保集团“阿尔戈斯之眼”,但夜莺高度怀疑其深层被议会渗透甚至控制)。
车辆驶过着名的班霍夫大街,两侧奢侈品旗舰店的橱窗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却透着冰冷的距离感。最终,商务车拐入一条相对安静、绿树成荫的街道,停在一家外表低调、透着老派奢华气息的酒店门前——萨沃伊博登湖畔酒店(Savoy baur en Ville),历史悠久的顶级酒店,也是鼹鼠为他们安排的身份最合理的落脚点。
办理入住同样高效而安静。前台彬彬有礼,眼神锐利但克制。他们的套房位于较高楼层,拥有一个可以俯瞰部分苏黎世湖和老城景观的阳台。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鬼手立刻像虚脱一样瘫倒在客厅昂贵的沙发上,抱着他的公文包和伤腿直哼哼。夜莺则第一时间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警惕地观察着街道和对面的建筑。
凌风没有放松。他快速检查了套房内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窃听和监视设备(至少明面上没有)。然后,他走到吧台,倒了一杯冰水,走到阳台门边,望着远处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光的苏黎世湖和湖对岸依山而建的Eth Zurich建筑群。哥特式的尖顶在阳光下闪耀,如同知识的圣殿,也如同…深渊的入口。
“鬼手,”凌风没有回头,“模块状态?”
“稳定…卫星链路…勉强维持…”鬼手挣扎着坐起来,打开公文包,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数据模块的指示灯,“就是…电量不多了,得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连上线充…”
“暂时不要动它。”凌风沉声道,“莱因哈特和他的系统可能关联着‘死钱池’的监控机制。模块一接入网络,哪怕是最隐秘的卫星链路,也可能触发警报。它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鬼手茫然地问。
“等。”凌风喝了一口冰水,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明,“等夜莺找到‘奥菲斯之厅’的缝隙。等我们的‘环保基金会’身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他看向夜莺,“我需要一个进入Eth研讨会现场的身份掩护,最好是能靠近核心区域。合法,合理。”
夜莺已经坐到了套房书桌前,打开了自带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连接上酒店提供的加密网络(经过她多重跳转和伪装)。屏幕上,关于“奥菲斯之厅”和明天Eth研讨会的资料窗口层层叠叠。
“研讨会名义上是关于‘量子计算在超导材料模拟中的新应用’,专业性很强,参会者主要是Eth内部相关领域的教授和博士生,以及少数受邀的工业界代表。”夜莺快速浏览着Eth内部流出的议程和部分与会者名单,“我们的‘环保基金会’身份…有点边缘。直接申请进入核心报告厅很难通过。”
她纤细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筛选,眉头微蹙。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屏幕上,一个名字和关联信息被她迅速放大。
“等等…这个赞助商…”夜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明天研讨会的其中一个‘非学术性’赞助方…是‘阿尔卑斯遗产保护基金会’(Alpine heritage preservation trust)?他们主要赞助一些高端学术活动,提升公众形象,同时…也涉及一些环保项目?”
她迅速调取这个基金会的公开信息。“表面上是独立的非营利组织,资金来源复杂…但有一条!”她指着屏幕上一条不起眼的公告,“他们最近正在寻求与‘跨国环保力量’——也就是类似我们伪装的这种基金会——在阿尔卑斯冰川监测项目上合作!合作意向征询…截止日期是…明天研讨会开始前!”
夜莺猛地抬头看向凌风,眼中闪烁着属于顶级情报分析师的锐利光芒:“判官,机会!我们可以用‘马库斯·韦伯’的身份,以‘跨国环保力量’特派安全顾问的名义,在研讨会开始前,紧急拜访‘阿尔卑斯遗产保护基金会’在苏黎世的联络办公室!理由是…就合作意向中涉及的高海拔无人区科考安全协议进行初步磋商!他们的办公室…就在Eth主校区附近!时间上完全来得及!而且,这种临时性的、非核心学术的拜访,更容易制造…‘偶遇’!”
一个完美的、临时性的、靠近目标的掩护身份!
凌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很好。就这么办。夜莺,立刻伪造一份合作意向征询的紧急响应函,用基金会的名义发过去,预约明天研讨会开始前一小时,拜访他们的联络官。”
“明白!”夜莺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如同奏响无声的进攻序曲。
鬼手看着两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会不会太冒险”的疑问咽了回去。他默默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能量棒,撕开包装,食不知味地啃了起来。公文包里的数据模块,指示灯微弱但稳定地闪烁着。
时间在无声的紧张筹备中流逝。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将套房染上一层暖色,却驱不散那无形的、来自“暗网议会”的冰冷压力。
为了更贴合身份和便于行动,晚餐由酒店客房服务送入房间。用餐时,气氛沉默。鬼手依旧没什么胃口,抱着平板,试图从公开网络的海量信息里挖掘关于“阿尔卑斯遗产保护基金会”联络官的个人喜好或办公室布局,一无所获。夜莺则专注于完善拜访的细节和伪造文件。
凌风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站在窗边,如同蛰伏的猎豹,望着华灯初上的苏黎世。湖对岸,Eth的建筑群亮起了点点灯火,莱因哈特博士此刻或许就在其中某个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编织着冻结巨额黑金的数字牢笼。而“守夜人”冰冷的红光,也许就隐藏在这座城市某个阴暗的角落,扫描着他们的踪迹。
入夜,城市并未沉睡,只是换上了另一种繁华的面具。为了不引人注目,也为了进一步融入环境,凌风决定三人分头行动,进行必要的情报补充和身份磨合。
夜莺需要更换一些更符合“伊丽莎白·肖博士”身份的、便于行动的便装,同时购买一些不易被追踪的电子元件。她选择前往班霍夫大街附近一条相对不那么顶级、但精品店林立的小街。
班霍夫大街的璀璨灯火在几条街外闪耀,这里则显得稍微安静一些。夜莺走进一家风格简约的精品店,快速挑选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和一条深色修身长裤,又走进隔壁一家电子产品店,购买了几个特定型号的加密U盘和微型信号中继器。她动作利落,目光警惕地扫过店外街道。
当她拎着购物袋走出电子店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街对面。对面是一家门面不大、但橱窗布置得极其雅致、灯光柔和的艺术品与古董店。橱窗里陈列着几件造型独特的现代雕塑、色彩浓烈的抽象画,以及…一把被精心放置在黑色天鹅绒衬垫上的古董燧发手枪。
那把手枪造型优雅,枪柄由深色的胡桃木雕刻而成,镶嵌着磨损严重的银丝,枪管细长,带着岁月的幽光。吸引夜莺目光的,不是枪本身,而是枪柄底部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眼熟的标记——一个由极细银丝勾勒出的、闭锁的眼睛符号!
暗网议会的密印!
夜莺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冷!她猛地停住脚步,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原地!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席卷了她!议会的密印…怎么会出现在苏黎世市中心一家古董店的橱窗里?!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仔细观察。那个闭锁的眼睛符号,与她从蝰蛇基地数据中解析出来的、标记在庞大资金流终点的议会密印,在细节上…似乎有所不同?基地的那个,线条更加扭曲、动态,充满了数字时代的冰冷感。而枪柄上的这个,线条更古朴、更柔和,带着手工时代的痕迹,更像是一种…传承的徽记?
古董?传承?议会的历史…远比她想象的更久远?
就在夜莺心神剧震,死死盯着橱窗里那把古董枪时,古董店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剪裁极其考究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而深邃,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怒自威的沉静气质。他手里拿着一个同样考究的皮质公文包,站在店门口,似乎在等车。
夜莺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老者。当她的视线落在他西装翻领上那枚不起眼的、造型古朴的银色胸针时,瞳孔再次猛地收缩!
那枚胸针的造型——赫然也是一只闭锁的眼睛!与枪柄上的符号如出一辙!只是更加简洁,更加内敛!
这个老者…与议会有关?!
老者似乎察觉到了夜莺过于专注的目光。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街对面、拎着购物袋、脸色微微发白的夜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瞬间交汇!
夜莺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般的审视力量,仿佛能将她所有的伪装层层剥开!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到古董店门口。司机下车,恭敬地为老者拉开了后座车门。
老者最后深深地看了夜莺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包含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信息:探究、警告、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克制,然后弯腰坐进了车里。
宾利车无声地启动,汇入车流,消失在班霍夫大街璀璨的灯火尽头。
夜莺僵立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冬夜的寒风吹过,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古董店里柔和的灯光映照着橱窗中那把镶嵌着闭锁之眼符号的古董燧发手枪,枪身在黑丝绒上泛着幽冷的光泽。
那把枪…那个老者…那枚胸针…
议会的力量,如同这座城市的利马特河,表面平静,暗流却深不可测,触角早已渗透进苏黎世光鲜亮丽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延伸到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她拿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对着橱窗里的古董枪,快速而隐秘地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她强迫自己转身,快步离开这条突然变得危机四伏的小街,身影迅速融入不远处班霍夫大街熙攘的人潮之中,心脏仍在狂跳。
回到酒店房间,夜莺将购物袋放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怎么了?”凌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气息的紊乱。
夜莺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手机里那张古董枪的照片导入,放大。枪柄底部那个古朴的闭锁之眼符号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
“看看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屏幕转向凌风和闻声凑过来的鬼手。
凌风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符号,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鬼手则倒吸一口冷气:“这…这难道是…?”
“苏黎世市中心,一家古董店的橱窗里。”夜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将刚才遭遇老者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枚同样的胸针和老者的眼神。“他认出了我的异常…但他没有采取行动,只是…离开了。”
“古董…传承的徽记…”凌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神深邃如寒潭,“议会的历史…比我们想象的更久远。他们的根基,深埋在这座城市的土壤里,甚至…可能早于现代金融体系。”
他看向屏幕上的古董枪照片:“这把枪…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某种信号?或者…诱饵?”
“那个老头呢?”鬼手心有余悸,“他是议会的人?高层?他为什么…没抓我们?”
“不知道。”凌风的声音冰冷,“但可以肯定,我们踏入苏黎世的那一刻,就已经在议会的视野之内了。他们的反应…很微妙。”他看向夜莺,“那个古董店的位置和名字?”
“‘时光回廊’(Gallery tempus),在斯普林利大街17号。”夜莺迅速报出地址。
凌风沉默了几秒,眼中寒光闪烁:“鬼手,立刻查这家店!从公开注册信息到所有者的背景,挖地三尺!夜莺,把枪的细节图发给我。”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明天的计划不变。但目标…增加一个。”
凌风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苏黎世璀璨的夜景,仿佛要穿透那层繁华的假象,直视其下涌动的黑暗暗流。
“那把枪…也许能给我们一个…撬开‘奥菲斯之厅’或者接近莱因哈特的…意想不到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