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零星的蹒跚身影从街角、倾倒的汽车后、炸毁的店铺里缓缓走出,灰败无神的眼睛在红月下反射着诡异的微光,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向轰鸣的车队扑来。
头车负责开路的马勇等人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但云初冰冷的声音通过刘景手中的对讲装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加速!避开主路障碍,小股直接撞开,不要减速,不要缠斗!”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
第一波真正意义上的尸群从前方一座矮层写字楼的断壁残垣后涌出!
十几只,几十只,汇聚成一股黑压压的洪流,嘶吼着截断了车队必经的一个丁字路口!
“前面!前面堵死了!”头车传来惊慌的喊声。
几乎在呼救响起的同时,最后那辆大巴的车顶,一道银蓝色的身影宛如撕裂夜幕的闪电般跃起!
云初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她并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是带着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决绝的力量重重砸入尸群正中央!
轰!
以她落点为中心,无形的冲击波猛然炸开!
十几具涌在最前面的丧尸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抡中,骨骼碎裂的“噼啪”声混合着令人牙酸的闷响清晰传来,离得最近的几具更是如同破布袋般瞬间倒飞出去,砸倒了后面一大片。
清冷的电弧在她周身无声闪烁,每一次跳跃,都精准地点在试图从冲击波范围中站起或从侧面扑来的丧尸眉心或心脏位置。
那电弧细微却致命,所过之处,只有瞬间的焦糊味和永远凝固的动作。
不到十秒,整个尸群的前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抹掉!清出了一条勉强可供车辆通行的血淋淋的缝隙!
“走!”云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人已落回车顶。
头车不敢犹豫,轰鸣着碾过残肢断骸,车队加速闯过这个路口,车窗和车体上都留下了飞溅的污黑黏液。
紧接着,在市郊通往市中心的环城立交桥引桥处,第二波更大规模的袭击到来!
这次是真正的伏击——丧尸藏在废弃车辆和桥体的阴影中,如同等待许久的鬣狗,在车队一半车身已经进入引桥缓坡时,如同灰色的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的藏匿点涌出,试图将车辆卡死在斜坡上!
车内一片惊叫。
车顶的云初双眼微眯,寒芒如针。她不再落地,而是以车顶为支点,身形快如鬼魅般疾掠!
手中的不再是电弧——她不知何时拾起了两根锈迹斑斑的断裂钢筋,一长一短,在她手中化作无坚不摧的死亡风暴!
短的钢筋精准投掷,如同飞针,例无虚发地贯穿扑向车窗和车门缝隙的丧尸头颅。
长的钢筋则被她挥舞出凄厉的破空声,招式大开大合,带着纯粹物理性的恐怖力量!
拦腰横扫,丧尸如割草般倒下;劈颅下砸,坚固的头骨瞬间碎裂!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美感,只有绝对的效率和杀戮本能,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摧毁一切障碍的蛮力,将靠近的丧尸彻底肢解击飞!
腥臭的污血和破碎的肢体如同暴雨般洒落,在地面划出触目惊心的轨迹。
在她的雷霆手段下,这一次次的突袭虽然造成极大的惊吓,却未能真正阻滞车队的脚步。
那清冷而孤傲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灯塔,将绝望的迷雾劈开,用最暴力的方式为身后的追随者凿出一条通往渺茫希望的残酷血路。
一个小时后,当车队穿过最后一片狼藉的居民区,视野前方终于出现了城市的中心轮廓。
在几座相对保存完好的摩天大楼映衬下,一片与混乱环境格格不入的巨大建筑群遥遥映入众人疲惫的眼帘——数米高的钢铁围墙上,冰冷的尖刺密布,哨塔高耸,探照灯的光束在红月的背景下来回扫视,戒备森严。
高墙上依稀可见一些防御工事和涂装复杂的标识,带着一种冷硬坚固的军事气息。
“龙盾……”有人喃喃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在靠近基地主大门前的宽阔缓冲地带,地上散落的丧尸残骸更加密集,但种类似乎也更诡异,有的体型庞大,有的肢体异变。
显然,接近这里战斗的烈度远超之前。云初屹立在最后一辆车顶,望着那座森严冰冷的堡垒。
风吹动她银灰色的发丝,如同不化的霜雪。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残破的大巴车身和车窗上遍布的污痕、撞击凹痕以及干涸的血渍,无声地记录着这一路的地狱之旅。
前方,是龙盾基地巨大的钢铁闸门,冰冷而沉默,犹如巨兽闭锁的牙关。
在那闸门之上,守备士兵的枪口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遥遥锁定了这支破败却坚毅的车队。
沉重的铁链和门板被合力搬开,刺鼻的腐臭血腥味涌入医院的相对“安全区”。
云初率先迈出,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她身后,三辆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城际大巴发出沉重的嘶吼,如同负伤的钢铁巨兽,缓缓驶入那个被红月笼罩的、死寂破败的街道。
在龙盾基地高耸的哨塔上,值勤的狙击手王铁柱正通过高倍瞄准镜例行巡视着前方危险的缓冲地带。
红月的光线扭曲着视野,但当他扫过通往医院的那条支路尽头时,手指猛地一僵,差点扣下了扳机。
“报…报告!”他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带着罕见的变调,“指挥中心!7号哨位紧急报告!发现不明移动车队!三辆民用大巴!正从…正从市第三人民医院方向高速朝正门驶来!”
基地指挥中心原本在部署几小时后一个预定区域的搜索行动,医院确实是几天后的目标。
这突如其来的报告如同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指挥部。指挥官赵大校霍然起身冲到监控屏幕前。
“医院?!那条路全是死区!怎么可能有人活着出来?!”
屏幕上同步切换了多个广角监控镜头,画面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三辆如同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大巴车正顽强地突破着零星丧尸的扑咬。
车身布满凹痕,每一扇挡风玻璃都是蛛网裂痕,车窗上溅满了污黑浓稠的血浆。
这惨烈的画面本身,就已经是一份无声却震撼无比的战斗简报。
当车队碾过遍布变异丧尸骸骨、弹痕累累的缓冲地带,更近距离地驶近巨大的钢铁闸门时,所有在射击孔和防御工事后严阵以待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