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寒冬,一场强流感席卷城市。
从不轻易病倒的云初,终究敌不过连日高强度工作后的免疫系统漏洞,加之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冷雨淋透,病倒了。
重感冒来势汹汹,高烧、咳嗽、浑身酸痛,饶是她意志力惊人,也虚弱得只能在家办公。
顶级公寓的安保系统并未向沈白敞开,但他总有自己的“渠道”。
云初的私人助理小林(那位曾退还沈白转账的秘书)一直是他最关键的观察窗口。
沈白通过持续且优质的“外围合作”,早已不动声色地建立了与小林公事公办但彼此印象颇佳的关系。
当小林在微信朋友圈极其隐晦地发了一条“公司附近药店xx口服液告罄,这波感冒太猛”并配了个叹气表情时,沈白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能让小林流露出这种担忧情绪的感冒者,屈指可数。
他立刻一个电话拨给了云端科技另一位与云初项目组对接的高管(沈白精心筛选且价值交换频繁的“信息源”),三言两语间“关切”地聊起项目进度,顺带“忧心”道:
“对了,听说云总最近也中招了?项目简报我看她邮件批复有点慢,是不是很严重?”对方无心一句:“是啊,昨天听小林说她烧得挺厉害,在家歇着呢。”
足够信息,印证了沈白的猜测。
沈白没有立刻拨打云初的电话——他知道必定会被拒之门外。他驱车直奔公寓楼下,买了顶级蜂胶、枇杷膏、几盒特效感冒药、保温桶装的清粥小菜以及几盒缓解肌肉酸痛的发热贴。
他直接联系小林,语气罕见地带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焦灼:“林助理,我刚得知云总病得很重。我买了些东西,就在楼下。麻烦你通知安保,让我把东西放上去。或者……你能下来拿一下吗?”
小林自然不敢做主,只能通报给云初。云初头痛欲裂,只想安静,不耐烦地想回绝。小林低声补充:“沈总……看起来很着急,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东西买得也很全,对症的。”
也许是被身体的虚弱模糊了意志,也许是沈白半年来“无微不至”的强势存在感已经让她潜意识里习惯了他的“服务”,云初最终没力气纠缠,哑着嗓子道:“让他把东西交给物业。你处理。”这已经是破天荒的默许。
沈白的目标当然不只是送东西。他没有离开,而是在楼下等了片刻,估算着东西已经送达后,再次拨通小林的电话:
“林助理,云总一个人病在家,身边没人照顾不行。我上去看一眼,就几分钟,确认一下她有没有退烧药,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整理的。你……能否远程帮我开一下门禁?”
他巧妙地利用了小林对云初身体状况的担忧和对沈白“无害”“极其靠谱”的印象(这是沈白长期经营的成果)。
小林犹豫片刻,想到云初确实虚弱,而沈白又极其细心可靠,便鬼使神差地远程授权了电梯的临时通行(只到云初所在楼层)。
沈白没有敲门惊扰,他用小林远程开门的短暂权限,极其安静地滑开了厚重公寓门的一道缝隙。
客厅冷清简洁,落地窗外是灰色的城市天际线。他像影子一样进来,反手轻合上门。
他先扫视客厅,注意到茶几上药盒散乱,水杯空了。
他无声地走到厨房,熟练地找到饮水机,接了温水。
接着,他走近卧室门口虚掩的门,轻轻推开。卧室内光线昏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阴沉的天空。
云初蜷缩在巨大的床上,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潮红的脸颊,眉头紧蹙,呼吸沉重带着杂音,显然睡得很不踏实。
沈白屏息凝神,目光贪婪地在她苍白的唇角和被汗沾湿的鬓角扫过。
他走近床边,抬手,先是悬停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烫手),然后将手中温和的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
他小心翼翼地在散落的药盒里翻找出电子体温计,动作轻柔地测了她的体温:39.1c。他眼神一沉。
他单膝半跪在床边地毯上,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稳定:“云总?云初?”他这次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云初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茫,看到是他,闪过一丝恼怒和抗拒,但更多的是病中的混沌无力。
她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沈白立刻拿过水杯,递到她唇边,小心地帮她喝了两口,又迅速递过准备好的退烧药和消炎药。
整个过程不容拒绝,带着一种熟稔的家常感,仿佛做过无数次。
看她吞咽困难,他又拿出便携加湿器,注入纯净水,加入几滴他带来的精油(助呼吸通窍),轻轻置于她床头。
接着,他拿起发热贴,小心地隔着薄薄的真丝睡衣,贴在她酸痛的后腰和大腿上(他能想象到她那种酸痛)。
微热感带来的舒缓让云初紧绷的身体难以察觉地放松了一瞬。
他默默收拾好凌乱的茶几,将外卖盒子(几乎没动过)收走。
打开保温桶,舀出温热清香的白粥,放在床头保温板上。又拿出一小罐剥好的、润肺的梨肉放在旁边。
“烧得太高了,药效上来需要时间。我在这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商议的强势。
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床边不远不近的位置,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他把自己变成了房间里一个沉默的、不容忽视的存在,一种无声的宣告:我在这里,看护你。
整个下午,沈白像一个隐形但又无所不在的影子。
他定期给她量体温,擦拭她因出汗而黏腻的颈部和手肘,及时更换加湿器的水。喂水和吃药的动作越来越自然。
他不说废话,开口都是必须:
“37.8c,好点了。把梨肉吃掉两颗,润润。”
“林助理说那个跨国会议帮你移到后天下午了,安心休息。”
“再睡会儿,我在这看着。”
傍晚,云初短暂醒来,意识稍微清明,看到沈白依然在,终于蹙眉哑声质问:“沈白,你越界了。谁让你……”
“你。”沈白打断她,目光锁住她虚弱但凌厉的眸子,声音低哑却清晰有力,“只有你的状态让我放心,我才会走。你现在这样,放你一个人,不行。”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照顾她是天经地义。
更关键的是,他拿起那杯温水,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喂到她唇边。
这一次,他温热的指尖极其自然地、若有似无地拂过她托着杯底的手背。
那不是情欲的触摸,更像是一种宣示所有权的碰触——如同野兽在领地边缘留下自己的气味。“喝掉它,你需要补充水分。”命令的口吻,目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入夜,云初的高烧终于退到低烧,但咳嗽不断,难以安眠。
她昏昏沉沉中,感受到沈白并没有离开。
他关了顶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咳得厉害时,第一时间将温热的水杯递到她唇边。
有时,她甚至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背极其短暂地贴了贴她重新出汗的额头,动作快得像幻觉。
快天亮时,云初难得进入一个相对安稳的浅眠。
沈白悄然起身,走到外间。
他把原本冷掉的白粥倒掉,重新从保温桶(他用小电锅一直温着)里盛出新鲜滚烫的粥,再切了新的水果拼盘。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小林发了条信息:“云总退烧了,现在睡了。我上午9点离开。你9点半左右上来即可,她可能需要吃点东西。”
“药和注意事项我都放在客厅茶几上了(附上清晰的照片)。感冒药务必饭后x分钟后再吃,标注好了。”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沈白收拾好一切,无声无息地离开。
公寓里整洁如初,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床头那杯保温杯里温热的蜂蜜水、茶几上分门别类贴好标签的药物和小吃.
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加湿器的水汽和一丝极淡的消毒水混合沈白常用的松木香水的味道,无声地证明着那个男人曾如何细致地、强势地笼罩了她的病夜。
他留下的是精心准备的“关怀”,更是他偏执占有欲下的又一道深深的烙印——她已经在他的“守护”下病愈了,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