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苦笑一声:“是,侥幸得活。”
朱恭枵冷笑一声:“好一个朱威,好一个镇国公,大明都给他了,这还不够吗?还要安插眼线在美洲!”
“王爷,不是这样的,在公爷心中,小的确实已经死了,只不过当初行刑的人,是我的弟兄,小的曾在辽东救过他,所以这才瞒天过海。”
“本王能信你吗?”
程三张了张嘴,可是没有办法反驳,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王爷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杀了小人。小人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小人的心属大明。”
朱恭枵摇了摇头:“做出欺辱百姓之事的人,你告诉本王心属大明?呵…这些鬼话留给别人听吧,本王是不信的。”
程三嘴角抽了抽:“王爷…小的可以死,但是请王爷看在如今还需要用人的份上,先别杀小的,让小的去杀那些土着,杀那些西洋人,等美洲平定,小的必定自裁以谢天下。”
朱恭枵是听出话外音了,眉头一挑:“你是故意暴露的?”
程三点头:“是…小人原本是宁夏金水堡人,万历四十四年,鞑靼大举叩边,金水堡成了一片焦土,小的也成了流民,后于万历四十五年入镇国公麾下,到了如今也有十三年了,鞑靼人小的杀过,女真人小的也杀过,朝鲜人小的手中也有血在,日本人…小的一人手刃了五千余!”
“手里这么多条狗命,小的哪怕现在死也是够本的,可是小的…还想再杀一番!”
朱恭枵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当初朱威让你们入锦衣卫,是否就是因为你们在日本杀孽太重,压不住心中的戾气?”
程三点头:“正是!入了锦衣卫之后,通过暗卫的消息,抓捕贪赃枉法甚至是叛国之人,而后用严刑酷法对付他们,这样才稍稍减轻一些戾气,可是人总会抓完的,尤其是小的任职的宣府,只有两县而已,能收拾的人就更少了,人抓完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也是受到当初宣府总兵唐通的蛊惑,这才将手伸向百姓。”
程三说话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丝对百姓的愧疚,也没有一丝后悔之情。
朱恭枵眉头皱的更狠了:“你不愧疚?不后悔?”
程三摇头:“小的知道做错了,可是做都做了,愧疚后悔已然无用。”
朱恭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叹了一口气:“好…本王不杀你,给你一匹马,去找陛下,你以前是锦衣卫…本王是不敢用的,你若是能活着找到陛下,陛下自有安排,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逃跑。”
程三撇了撇嘴,如今的美洲,到处都是野人和野兽,他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在这里生存,虽说自己不怕死,可是没有必要白死,朱恭枵这样说,明显是给他一个警告。
想通之后,程三当下应了下来,牵过一匹马绝尘而去。
朱恭枵看着程三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锦衣卫…这个存在二百多年的组织,在美洲大陆重现,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三千营和各地卫所还有各个藩王勋贵的亲卫,虽说打仗也不虚那些野人和西洋人,但是美洲太大了,而诺大的美洲大明只有几十万人,从兵者只有不到十三万,想要彻底掌握美洲,或者说想要彻底打残其他势力,很难很难。
但是…善于耍阴招的锦衣卫,应该可以。
朱恭枵并未派人去通知朱由校,因为他知道,朱由校的眼光比他看得清楚。
“王爷,处理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朱恭枵才被人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朱恭枵看了看日头,已经下午了:“传令继续前进,下一个目标,距离此处二十里,人数六百,必须一击而中!”
“是!”
………
野人部落。
这里是一个小部落,人数很少,只有六百多人,其中妇孺三百,其他的大都是青壮年,老一些的基本看不到。
这个部落发展很艰难,因为他们与别的部落不同,他们的信仰在别的部落中是异端邪神。
别的部落都以自然崇拜、图腾制度和萨满教为核心。
而他们信仰的却是“巫撒”,这是一种献祭信仰。
部落中的人只要到了年纪,就要被献祭,每年还会抽取婴儿献祭。
献祭的方式也是不固定的,有直接杀的,也有蒸熟的,也有自残双目,自己将自己分尸的………
这就为什么别的部落认为他们的异端的原因了。
原始部落,人口最为重要了,而他们则是将最重要的人口进行献祭。
别的部落认为人死之后有灵魂,而他们则是以为人若是自然老死就没有灵魂,只有被献祭的灵魂才能获得永生。
种种的区别之下,信仰“异端”的部落,始终是发展不起来的,也会被其他部落排挤。
此时部落中央,正在进行一场献祭。
主角是一个看着只有四十岁上下的人,看着四十,但是真实年龄只有三十三岁。
这年纪若是在大明,还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可是在这里,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老态了,野人部落因早婚早育、原始生活方式,平均寿命仅30-40岁。
而到了三十多岁,身体的机能下降之后又没有很好的治疗,各种隐形疾病袭来,在这美洲少有人能够挺过去。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个部落实行的献祭,反而是对部落有好处的,因为人活着就要有消耗,有消耗就要吃饭,食物你多吃一些,别人就要少吃一些,比较来看,自然是青壮年吃的多一些才对部落更有利。
可是这种好处少的可怜,因为他们不止献祭年纪大的人,婴儿也会被献祭,多多少少是有些魔怔了。
此次献祭的模式刚好又是最残忍的。
被献祭之人,要先戳瞎自己的眼睛,这是因为他们认为眼睛看到的这个世界并非是真实的,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至高神的考验,只有戳瞎眼睛才能不受环境的影响。
徐希浑身涂满草木汁液,手持短刃,趴在围栏下面能看的很清楚。
哪怕徐希的心已经冷到一定的程度,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触动的。
眼睛被戳瞎之后,那野人并没有嚎叫,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而其他的野人,则是口中念念有词,跪在地上双手举起。
整个场面显得怪异又沉重。
再之后,那被献祭之人又拿起身边早都摆放好的石刀,一点一点的将耳朵鼻子都割了下来。
原因也是与眼睛一样,这些都是能够感触外界的器官。
石头再锋利也是石头,表面不会像钢刀一般平滑,那凹凸不平的表面会在切割之时划出更多更深的伤口。
短短一刻钟,那人脸上已经没有一片好皮了。
可这还没完,还有嘴,还有牙,还有舌头。
一手拽出舌头,决然挥刀,鲜血喷溅。
而牙齿,则是用石头猛砸。
“砰砰砰…”
每一下都好似砸在徐希心头一般。
嘴唇也被割下,整张脸已经没有人形了。
而此时的仪式,才进行不到五分之一。
五感封闭四感,不再听,不再闻,不再尝,不再说。
最后一感,则是触感。
这一感,最不好弄了,皮肤有触感,血肉也有触感,甚至有些骨头都有。
那么…该怎么做?
很快那人给出了答案。
他用右手拿着石刀在左胳膊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口子相隔并不远,只有一两公分而已,这一切都要在已经承受巨大痛苦并且瞎眼的情况下做到。
从手腕到腋下,没有一处放过。
再之后,他开始刮了。
刮的就是刚刚割破的手臂,那被割开的皮肤如同风中细绳一般,被大力挑断,一层又一层。
徐希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是觉得此时正在关键时刻,野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央,刚好适合他们行动。
给左右做了一个手势,左右一起慢慢爬入栅栏。
徐希小心摸到一人身后,以迅雷之势一把捂住野人口鼻,在呜咽声还没出来之时就一刀解决。
随后…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