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恭枵是见过血的,当年河南流民之乱,也波及到了开封,当时还是世子的他守城数日,还曾亲手斩杀一人。
也在洛阳之乱之后,去往洛阳赈济,无数尸体堆叠蝇虫乱飞也见过。
对于一个皇亲而言,见过这种场面已经是少有的了,可是今日他的所见,还是远超乎他的想象。
有一西洋人被吊了起来,脚下放着一口大锅,里面盛满水,锅下大火燃烧。
水沸腾之后水蒸气上升,将那西洋人的皮肉烫伤,时间一长…就如同脱骨鸡爪一般,皮肉掉入水中只剩骨头了。
还有一西洋人,一样被绑着,手脚皆断,身上被划出许多伤口,而伤口上面又涂满了土着珍藏的蜂蜜,无数蚂蚁蚊虫被香味吸引蜂拥而至。
将那人身上爬满,痛痒难耐却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虫蚁啃食自己。
更有一西洋人,被半埋在地下,胸口之上留在地上,同样的被打断四肢,在他周围有一圈硫磺,而圈内放着十数条有毒却不致死的毒蛇,哪怕他不被咬,这十多条毒蛇盘踞在在他身上,那触感,那心里压力,比死更可怕。
还有一个看的最不残忍,但却是是最痛苦的,有一西洋人头发被剃光,头骨被卸下一块,大脑完全裸露在外,而脑子上,被放了十多条蛆虫,这些蛆虫将脑子当作食物与温床,边吃边往里面钻。
其他的,比如运城人彘,比如将整个人钉在树上却不伤及要害。
每一个西洋人都是一个不同的刑罚,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西洋人都没死,都是活着的。
“王爷…没事吧。”
朱恭枵缓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没事…你刚刚说,有我大明军士的坟,在哪里?”
“就在后面,王爷要去吗?”
“带路。”
朱恭枵跟着斥候走到了这个部落聚集地后方的小土坡之下,就在这个有些破败的地方,却有一块被平整好的土地。
泥土还湿着呢,可见平整的时间并不久。
最惹人注目的,是这块新平整土地上整整齐齐的十三座新坟,并且都有木头做的墓碑。
朱恭枵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那墓碑,心中莫名有些触动,这碑上的字很简单,只写了姓名和籍贯,其余的一概没有。
好半天之后,朱恭枵缓过神来:“去传定国公,问问他徐希此次出城的任务是否与我们一致,问清楚徐希前进的主要方向,还有带了多少兵力,快去快回。”
“是!”
传令兵走后,又有人上前问道:“王爷,这些尸体怎么处理?放着不动,恐怕会惹瘟疫。”
朱恭枵想了想,这尸体放着确实不是一回事儿,虽说这里距离周藩还有三十里,但是一些野兽蚊虫若是染了病到了周藩,也会引发瘟疫。
中国古代对于瘟疫的传播可也有大量的研究,不论是隔离还是传染途径,都有详细的记载,这可不是乱说的。
殷商甲骨文上就有卜问商王可得疫否?这就说明疫这个字至少在商朝就有了,并且有了基本的认识,还有《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肘后备疾方》等等医术,都对不同的瘟疫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案。
还有隋朝的《诸病源候论》更是对致病因子,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细菌病毒有了论证研究。
明朝的《瘟疫论》更是成为我国传染病的扛鼎之作。
诸多证据表明,我国古代对于瘟疫还有传染病的认识,可能要超乎我们现代人的想象。
朱恭枵好读书,虽说学的很杂,但是对于瘟疫的认识要比其他人更加深一些。
思索片刻之后,朱恭枵开口道:“将那些残肢断臂,分出一些来,数量不用太多,十几个就好,掉在这个野人部落周围,还有那些婴儿尸体也都一样,剩下的就地掩埋,那些插在栏杆上的头颅,全都用生石灰水泡一遍,而后归位。”
众人不解,朱恭枵解释道:“杀人就要留痕,我大明的威严不容踩踏,这是震慑那些宵小之徒用的。”
“那还有那些西洋人呢?都没断气呢,要不要给他们一个痛快?”
朱恭枵冷笑一声:“痛快?他们也配?派人盯着,等彻底断气了,再将他们分尸,头颅用生石灰腌制好,给西洋人送过去,其他的让野狗吃了。”
这时有个大聪明插了一句:“王爷,可以用药吊着他们一口气,再给西洋人送过去,这不是更好吗?”
朱恭枵是有些意动的,不过很快就打消了念头:“别费功夫了,这群人活不了多久的,再说了…药材我们自己用都不够,哪里还能给他们用?”
说完之后,朱恭枵上去对着刚刚说话的人就是一脚:“你这心眼和谁学的,纯纯的贾诩计!”
“不过…本王喜欢,现在给老子好好想想,咱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怎么折磨他们?这个任务交给你,若是不能让本王满意,你就给本王去学绣花!”
周围一片大笑,明明边上都是尸体血水,可是这群人好似是习惯了,也好似是装作看不见一样。
朱恭枵原本还想着难为难为这心眼坏透了的小兵,这小兵看着快四十了,可还只是一个兵,想着是没什么路子的,来美洲这些年,这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想着是这货是想抓住机会往上爬一爬了。
朱恭枵并不喜欢这种性子,说的话其实也是难为人的,可是没想到这货立马就有了主意:“王爷,咱们可以带些尸体过去,派得力的人每日扔一些到部落里面,先造成他们的恐慌,而后取出白磷弹中的白磷,弄出鬼火吓他们,这群野人最信鬼神了,咱们再装扮一番,变成鬼神模样,到时候让他们父亲杀儿子,妻子杀丈夫…嘿嘿…”
朱恭枵不由得后背冒出一股凉气,嘴角抽了抽:“你这主意…真损的可以啊。”
“王爷谬赞。”
可是朱恭晓突然板起脸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王问的是真名!”
那兵眼神一凌,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出异样,纷纷上前护住朱恭枵,朱恭枵却是笑了笑:“你不是个普通人,更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兵,说出实话来,否则本王不介意先拿你祭旗!”
那兵咬了咬牙:“小人…程三!”
朱恭枵一愣:“程三?朱威手下的程三?因为在宣府奸淫民女被朱威杀了的程三?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