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反扑与暗桩
距离上次遭遇“灰狐”小队已过去七十二小时。
安全屋内气氛严肃，但比以往多了几分不同的底色。中央屏幕上不再是单一的战区情报，而是分割成数个画面：一段来自北美抵抗组织的模糊视频，显示一台与“曙光”原型机外形相似的简易净水装置正在社区中心运转，排队接水的人们脸上带着久违的希冀；另一段文字简报滚动播报，欧亚大陆数个残存政府宣布成立“水源联合防护部队”，在关键取水口部署防空网和声波驱鸟装置，并配发了简易净水包的使用指南。
“……扩散速度比预期快。”陈博士指着数据流，眼中带着血丝，也有光，“我们开源了核心催化酶的基础合成路径和净水单元的设计图。虽然最高效的二代技术还在完善，但这些简易装置足以将已知病毒变种从饮用水中滤除。全球各地的幸存者和抵抗组织都在自行制造、改装。盛庭想通过污染水源系统性制造恐慌和控制的链条，已经被我们硬生生撬开了一个口子。”
楚锋抱着手臂，盯着屏幕：“这意味着，他们‘丰收’指令中最廉价、覆盖最广的威慑手段，效力正在衰减。敌人不会坐视不理。”
“没错。”接话的是玄蛛，这位新来的情报官像一缕真正的影子，声音平直无起伏，“监测显示，盛庭旗下数个生物制剂工厂产能转向，新的运输线指向几个未被公开的地址。他们在调整策略。另外，关于‘邮差’……”他调出一份档案，“结合俘虏口供和我方渗透情报，高度怀疑与一个叫‘互助会’的本地幸存者合作社有关。其负责人，吴启明，前地方应急管理部门官员，在崩溃初期利用职权囤积了大量物资，并建立了一个约有数百人的封闭社群，位置……就在我们东北方向四十公里的山谷。”
“有证据吗？”警察问，职业习惯让他追求确凿链条。
“间接证据。他们社群的净水消耗量远低于正常水平，却有稳定的柴油和药品流入，来源不明。无线电侦测到他们区域有未登记的加密信号间歇性发射，模式与雇佣兵使用的某类中继器吻合。”玄蛛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三天前，一架无标识的小型无人机在该山谷降落，补给品中出现了高能量军用口粮和特种医疗包——不是我们这个战区流通的型号。”
“看来这位‘前官员’，生意做得很大。”船长把玩着匕首，冷笑。
“我们需要确凿证据，或者，引蛇出洞。”楚锋做出决定，“警察、玄蛛，你们负责制定计划，我们需要抓住‘邮差’的尾巴，最好能逮住现行。其他人，保持最高戒备。敌人战略受挫，很可能采取更激进的手段，直接针对我们，尤其是林墨和陈博士团队。”
仿佛为了印证楚锋的预感，当天下午，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安全屋！
“东北方向，地面震动感应器触发！数量……很多！移动速度很快！不是人类步态！”艺术家守在监控终端前大喊。
“生物兵器？”磐石已经扛起了他的重型机枪。
“不像！是机械信号混杂……还有热源！是混合编队！”艺术家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
众人迅速进入防御位置。安全屋外层伪装与自动防御武器启动。
很快，来袭者出现在外围森林边缘。那是一幅怪异的景象：大约十几头体型硕大、眼睛赤红的野猪（明显被药物激发），身上捆绑着粗糙的金属板，如同披甲战车，正喷着白气刨地冲锋。而在野猪群后方，五六台简陋但坚固的轮式无人战车跟随，车顶上架着轻机枪或喷火器。更远处，树林间人影憧憧，是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动作协调的武装人员，数量不下二十。
“地面武装突击，配合廉价生物炮灰和无人载具……这是标准的消耗性强攻战术！”警察快速判断，“他们不计代价，就想冲破外围，直捣黄龙！”
“为了林墨，还是为了毁掉这里的研究？”天使握紧了手中的医疗包。
“都是目标。”楚锋脸色冰冷，“磐石，守住正面通道！幽灵、船长，清除敌方指挥节点和重火力！艺术家，启动所有预设防御，给他们的冲锋加点料！兽医、天使，带林墨和陈博士向深层应急通道转移！警察，你和我机动策应！”
战斗瞬间爆发！
披甲野猪群如同失控的卡车撞向铁丝网和障碍物，金属碰撞声、嘶吼声响成一片。自动机枪塔开火，子弹打在金属板上火星四溅，偶尔有野猪被打倒，但更多的在药物支撑下继续疯狂冲撞。
无人战车开始压制射击，子弹泼洒在安全屋外墙和掩体上。
“就是现在！”艺术家按下按钮。
预设的定向地雷和遥控霰弹陷阱在冲锋路线上接连爆炸！火光和钢珠将数头野猪和一辆靠得太前的无人车撕碎。但敌人的冲锋势头只是稍减。
高处，幽灵的狙击步枪有节奏地响起。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一名黑衣武装人员的头部，或是一台无人车的观瞄设备。船长在他旁边，语速飞快：“十一点方向，疑似指挥官，躲在第三辆装甲车后……干得漂亮！车顶喷火器操作手，解决！幽灵，你简直就是个死神绘图仪……”
正面，磐石如同真正的礁石，顶着密集的弹雨，用重机枪和榴弹发射器构筑起一道死亡火线，将试图突破的野猪和步兵死死拦在外面。子弹打在他的防弹盾和护甲上叮当作响，他恍若未觉，只是怒吼着倾泻火力。
警察和楚锋在掩体间穿梭，用精准的点射清除侧翼威胁，并试图用爆炸物破坏敌人的队形。
然而，敌人数量太多，攻势太猛。一处外围防线被几只特别强壮的野猪撞开缺口，几名黑衣士兵趁机突入！
“侧面！他们进来了！”警察大喊。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阴影中扑出！是兽医！他并没有完全撤离，而是选择了潜伏。他手中没有枪，只有两把长长的手术刀和一支粗大的注射器。动作快、准、狠到一个令人胆寒的地步。
一名黑衣士兵刚调转枪口，兽医已贴到他身侧，手术刀精准地划过其颈侧动脉，同时注射器扎进另一名士兵大腿外侧。前者鲜血狂喷倒地，后者则惨叫着抽搐倒下，注射器里显然是强效神经麻痹剂。
兽医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花哨，全是简洁致命的杀招，配合他对人体结构的惊人了解，瞬间放倒了三名突入的士兵，自己则像一滴水融回阴影，避开了扫射的子弹。
“他……他一直这么打架？”磐石百忙中瞥见，目瞪口呆。
“别分心！”楚锋喝令，同时用一枚枪榴弹炸翻了另一辆逼近的无人车。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安全屋的防御工事在一点点被消耗。敌人显然接受了巨大的伤亡代价，也要达成目的。
关键时刻，林墨的声音在内部频道响起，带着痛苦但异常的清晰：“地下……东南方向，大约三十米深……有空洞，还有……很弱的‘蜂鸣’信号，在移动……很慢……方向，指向我们主结构的下方！”
陈博士立刻调出地质扫描图：“是废弃的矿道！我们安全屋有一部分建在旧矿场上方！他们想爆破！”
“艺术家！”楚锋厉声喝道。
“已经在找了！给我一分钟定位确切坐标！”艺术家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几乎敲出残影，调用所有地震和声波传感器数据。
一分钟后，艺术家报出了一个精确坐标。“深度32.7米，正在水平向我们基柱下方移动，速度约每分钟五米。携带的可疑震动源……估计是大型炸药！”
“能反向爆破吗？炸塌那段矿道！”警察急问。
“距离太近，当量控制不好可能波及我们自己的地基！”艺术家额头冒汗。
“让我下去。”幽灵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已经从狙击位撤回，“矿道狭窄，人多没用。我和兽医去。他解决人，我解决炸药。”
楚锋只犹豫了一秒：“批准！船长，给他们指引路线！艺术家，立刻准备一条直达那个坐标上方的垂直爆破井！如果他们在下面失败，你就炸，赌一把！”
“是！”
幽灵和兽医迅速装备了速降设备和近战武器，通过一条维修竖井，利用艺术家计算的路线，向目标坐标上方迂回。船长通过他们携带的摄像头和传感器，在屏幕上紧张地引导：“左转……前面有塌方，绕右边……注意，你们距离目标水平距离十五米，他们停了！”
矿道深处，昏暗的灯光下，四名身着防护服、带着钻机和成型炸药的人影正在忙碌。他们没料到头顶岩壁会突然剥落！
兽医如同捕食的蜘蛛率先垂降而下，落地无声，手中改装过的强效麻醉吹箭瞬间放倒两人。幽灵几乎同时滑下，消音手枪点射击毙第三人。最后一人惊恐地想去引爆炸药，被幽灵一枪击中手腕，随即被兽医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颈侧昏厥。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安静、致命、高效。
“目标清除。炸药已控制。”幽灵平静的报告传来。
安全屋内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失去了地下爆破的威胁，正面强攻的敌人虽然凶猛，但已是强弩之末。在消耗了超过三分之二兵力后，剩余的敌军开始拖拽伤员撤退。
战斗结束。安全屋外墙伤痕累累，满地狼藉。疲惫的队员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己方伤员（幸好无人阵亡，多是轻伤）。
审讯俘虏的工作连夜展开。被幽灵和兽医抓获的爆破手交代，他们隶属于一个受“神殿会”间接控制的私兵公司，此次任务是接到“不惜代价，摧毁或夺取xxx基地研究设施与特定活体样本”的死命令。指挥他们并与“互助会”联系的，正是一个代号“邮差”的接头人，每次指令和补给都通过加密信息传递，但有一次他偶然看到，“邮差”使用的信号中继器，带有“互助会”内部网络的标识。
证据链，终于闭合。
“吴启明，互助会……”楚锋看着窗外还未散尽的硝烟，眼神锐利如刀，“该去会会这位‘前官员’，好好问问，他囤积的物资里，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他建立的‘净土’，下面又埋了多少肮脏的交易。”
他转身，看向疲惫但战意未消的队员们：“休息四小时。天亮前，我们出发。这次，我们是猎手。”
全球水源的危机或许正在缓解，但最黑暗的敌人，已将致命的毒牙，抵近了他们的咽喉。下一战，不在远洋，不在荒野，而在那看似平静、实则污秽的“幸存者”堡垒之内。
（第5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