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天边尚未褪去青灰的夜色,一声声低沉而肃杀的鼓点便已撕裂了边破城清晨的寂静。紧随其后的号角长鸣,如龙吟般回荡在城墙之上,唤醒了整座城池的战意。
“报——!”一道身影自城门疾奔而来,铠甲铿锵作响,尘土未洗的传令官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启禀将军!敌军前锋距城仅三十里,半个时辰内便可兵临城下,请将军速发号令!”
钱风立于城楼高台,披甲执刃,目光如炬。他未有片刻迟疑,冷声下令:“传我将令:城外三路驻防军即刻撤回城内,闭门固守,全军转入防御状态。凡抗命不从者,斩立决,不得宽贷!”
“是!”传令官应声而起,转身疾步而去,脚步踏在石阶上如雷贯耳,迅速将这道铁血军令传向四方。
风拂过旌旗,猎猎作响。钱风仰望东方初升之日,嘴角忽现一丝冷笑。“这一次,二国大军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们面对的,不只是边破城的高墙深垒。”他心中默念,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龙仙人所赠那一排黝黑沉重的“铁疙瘩”——那些看似粗陋却蕴含惊世之力的新式火器。试射之时,一击之下山石崩裂,烈焰冲天,威力远超寻常弓弩十倍。如今,它们已悄然布防于城墙暗格之中,只待敌军踏入死亡之域。
“诸位可愿随我登城观战?”钱风转身,面向龙无名等人,语气沉稳中带着邀请,“今日一役,或将改写边疆战局。”
龙无名微微一笑,负手而立:“早闻两国交兵,千军万马对峙如潮,今日有幸亲临战场,岂能错过?带路便是。”
一行人拾级而上,踏上巍峨城墙。沿途将士见皇子与将军同至,纷纷抱拳行礼:“见过皇子殿下!见过钱将军!”肃穆之声此起彼伏,士气如虹。
当众人立于垛口向外眺望时,皆不禁屏息凝神——
远方原野之上,黑压压一片尽是敌军阵列,绵延数里,不见尽头。士兵身披重甲,手持长矛与巨盾,列成森然方阵,阳光照耀下,刀锋如雪,寒光粼粼。战鼓齐鸣,万人同吼:“吼!吼!吼!”声浪滚滚而来,震得城砖微颤,人心欲裂。
忽然间,敌阵中分开一条通道,一员大将策马而出,金盔耀目,声若洪钟:“钱风!我知你乃一代名将,不忍生灵涂炭,特予你最后通牒——开城投降,可保百姓无恙;若执意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钱风傲然挺立,红缨枪斜指地面,朗声道:“边破城在我一日,便是天龙国不可逾越之屏障!尔等妄动刀兵,唯有死战到底!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何本事破我雄关!”
话音未落,四周围城将士齐声怒吼:“誓死追随将军!誓死守护家园!”呼声如怒涛翻涌,直冲云霄,竟将敌军的威压之势硬生生压下一头。
那敌将面色微变,冷哼一声:“好一个忠勇之将!我给你半炷香时间整顿防务,半个时辰后,全面攻城!”言罢拨马归阵,杀机已现。
就在此时,三道魁梧身影自城下飞奔而上,正是钱风麾下三大战将:望名、合意、齐风。三人皆为百战宿将,平日威震边陲,此刻却面带焦灼。
“将军!”望名声如雷霆,“为何召回我等外防兵马?莫非不信我等能御敌于城外?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城中百姓争取生机啊!”
钱风眉头一皱,厉声喝止:“放肆!皇子殿下与诸位上仙在此,还不速速行礼!成何体统!”
三人顿时噤声,连忙整甲跪拜:“末将望名(合意、齐风)参见皇子殿下,拜见诸位上仙!”虽纵横沙场无所惧,唯对钱风敬畏如父,不敢有丝毫怠慢。
叶率奇轻抬手,温言道:“不必责罚,三位将军赤胆忠心,护国情切,情有可原。”
钱风神色稍缓,挥手示意起身。
望名仍不甘心,急问:“大哥,皇上是否已派援军?”
“已遣五万精兵前来支援。”钱风坦然答道,“但路途遥远,尚需三日方可抵达。”
“三日?!”合意瞳孔一缩,“将军,敌军三十万压境,我军不过七万,且多为守城之卒。若在外设伏牵制,或可拖延时日,今尽数撤回,岂非坐以待毙?”
齐风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城墙各处暗哨与隐蔽工事,忽然低声开口:“将军此举,必有深意……依末将之见,非但不是退缩,反是一步绝杀之棋。”
众人侧目。
他继续分析:“其一,将军素重百姓安危,若无十足把握,断不会轻易放弃城外据点;其二,即便三军齐聚城内,兵力仍不足敌三分之一,常规防守绝难支撑三日。然将军果断收兵入城,说明其胸中已有万全之策——而这策,恐怕并非出自将军一人之谋。”
他缓缓抬头,看向龙无名等人,语气笃定:“想必,是诸位上仙赐下的奇器妙法,足以扭转乾坤?
“龙上仙有所不知,我这四弟乃军中谋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二弟为先锋大将,骁勇善战,所向披靡;三弟执掌中军,稳如磐石,统御全局。天下皆言钱风功高盖世,殊不知,若无此三人与我肝胆相照、生死与共,我钱风不过一介凡夫,何德何能担此威名?”钱风立于城楼之上,目光远眺苍茫 horizon,语气沉静却饱含深情,仿佛在诉说一段被时光掩埋的旧事。他不争虚名,不矜功劳,唯将兄弟情义视作千军万马也换不来的珍宝。
龙无名闻言,眸光微动。他修道多年,见惯世间权欲熏心之徒,却少有如钱风这般,身居高位而不忘本心,功成名就仍谦逊如初。更难得的是,其心中所系,非爵禄荣华,而是那沙场同袍、患难与共的手足之情。这般胸襟,令他不禁肃然起敬。“钱将军能如此淡看功名,唯重情义,实乃无名平生所敬之人。”他轻声道,声音虽低,却字字如钟,回荡在城头寒风之中。
“大哥!”望名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手臂紧握钱风肩甲,“你到底有何妙策,竟敢将三路大军尽数召回?敌势浩大,三十万铁骑压境,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你这般胸有成竹,究竟藏着什么杀招?快与我们明言啊!”他语速急促,眼中燃着焦灼的火光。
钱风却不慌不忙,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藏玄机于袖中。“急什么?”他缓缓道,“此刻多言无益,待会儿你们自会明白。传令下去——三军归位,严守四门,不得擅自出击,只需静观其变。”
“大哥,你何时也学会故弄玄虚了?”合意皱眉低语,目光在钱风脸上逡巡,试图从中窥出一丝端倪。然而钱风神色如常,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众人见状,只得按下心头疑虑,各自归阵,列队城垣,静候风云骤起。
刹那间,天地肃杀。
“咚——咚——咚——”战鼓如雷,自远方滚滚而来,震得大地微颤;“呜——呜——呜——”号角悲鸣,划破长空,似催命之音。紧接着,铁甲摩擦之声不绝于耳,“刷刷刷”,整齐划一的脚步踏碎晨雾,敌军阵列如黑潮涌动,旌旗蔽日,刀戟森然。一名身披赤焰铠甲的敌将立马阵前,声若洪钟:“钱风!给你生路你不走,今日便叫你血染破城,寸草不留!杀——杀——杀!!!冲——!!!”
“杀!!!冲!!!”数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海啸般扑面而来,先锋十万精锐如猛虎下山,直扑城门。那气势,足以令山河失色,鬼神避退。
龙无名凝视着眼前这真实上演的战争巨幕,心潮澎湃。他曾于红尘影视中见过千军万马的场面,然终究是镜花水月,隔了一层虚幻。而今亲临其境,目睹铁蹄踏地、旌旗猎猎,感受那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战场如炼狱”。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体内真元隐隐躁动——若非早与修真界立誓,不得插手凡俗之争,他几乎要纵身跃下城楼,投身那血火交织的洪流之中。
不止是他,恨无等人亦是目露凶光,呼吸粗重,仿佛野兽嗅到了血腥。他们虽未言语,但那眼神中的渴望,早已说明一切:谁不想在这乱世之中,亲手撕裂敌人的咽喉?
“大哥!”望名终于按捺不住,声音近乎嘶吼,“敌军已至百步之内,为何还不下令迎敌?再迟片刻,城门恐将不保!”
钱风依旧岿然不动,目光如炬,凝视着逼近的敌阵。直至敌军踏入三百米界限,他才缓缓抬手,声音低沉却清晰如刃:“第一小队,集合——准备。”
“刷——刷——刷——”原本布满城墙的弓箭手迅速撤离,取而代之的是一支身着特制皮甲的队伍,人人手持一物——黝黑沉重,形如铁铸疙瘩,上有引信,下有支架,通体泛着冷峻金属光泽。望名瞪大双眼,脑中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问号:这是何物?莫非是某种机关兵器?可仅凭这二百人,手持怪器,如何抵挡三十万铁骑?
“大哥……你莫不是疯了?”合意喃喃道,脸色发白。
钱风未答,只是轻轻摇头,目光深邃如夜:“你们看着便是。此物非凡间寻常兵械,乃我与四弟潜心研造、融合机关术与火药秘法而成——名为‘雷霆炮’。今日,便让这天下,见识一番真正的‘天威’。”
话音未落,敌军已逼近百米。
“开炮——!!!”
一声令下,那二百名炮手齐齐点燃引信。霎时间,惊雷炸响,火光冲天!
“轰——轰——轰——!!!”
数十枚炮弹呼啸而出,如陨星坠地,精准落入敌军前锋阵中。刹那间,血肉横飞,战马哀鸣,整支冲锋队伍被硬生生撕开数道巨大缺口。烟尘弥漫,惨叫四起,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大乱。
城墙上,一片死寂。
望名张口结舌,合意双膝微颤,连龙无名也不禁瞳孔收缩——方才那一击,非人力所能为,几如天罚降世。
钱风负手而立,迎着硝烟与狂风,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诸位,这,才是真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