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之治,在史册中留下了“吏称其官,民安其业,远近肃服,户口滋殖”的煌煌记载。
然而,天榜画卷以其穿透历史的深邃目光,清晰映照出这盛世光华之下,潜藏的制度性隐患与社会性代价。
汉明帝刘庄以其刚明勤政铸就了时代的巅峰,却也因其性格与政策的局限,为东汉王朝的远期发展埋下了伏笔。
明帝继承光武基业,国库虽称充盈,但其对外经略与对内礼制建设,无一不是耗资巨大的工程。
其中,对周边少数民族,尤其是东北边境的怀柔政策,形成了一项长期且沉重的财政负担。
天榜特别揭示了永平元年的一条关键记录:“祭肜复赂偏何击歆志贲,破斩之,于是鲜卑大人皆来归附,并诣辽东受赏赐,青、徐二州给钱岁二亿七千万为常。”
辽东太守祭肜以重金贿赂鲜卑部落首领偏何,使其攻击北匈奴势力,成功后,鲜卑各部首领纷纷至辽东接受赏赐。此举虽以夷制夷,有效缓解了北疆压力,但其经济成本极高。
仅青、徐二州,每年就需固定支出二亿七千万钱作为赏赐。
这笔巨额支出成为了国家的常例开支,不仅消耗了大量财富,更形成了一种依赖金钱维系边境安定的脆弱模式。
一旦中央财政吃紧或政策转变,这种用金钱买来的和平便可能瞬间瓦解。
这种“以贿求安”的策略,虽收效于一时,却非长久治国之道,也加重了东南沿海地区的赋税压力。
唐,太极殿。
李世民看到此数据,不禁摇头。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羁縻外藩,当恩威并施,岂能纯以金帛维系?此非但耗竭府库,更养其贪欲,后患无穷。”
明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发为明”,其严厉的吏治风格固然使得官员恪尽职守,但也带来了显着的负面影响。
公卿大臣动辄得咎,尚书以下近臣在朝堂上被提拽斥责几成常态,导致“朝廷莫不悚栗,争为严切,以避诛责”。
这种高压政治氛围,使得官员们将“避祸”置于“任事”之上,唯恐犯错,不敢提出不同意见,从而抑制了政治的活力和官员的创造力。
一些耿直之士如钟离意、宋均等,虽屡有谏诤,然其宽仁之政见往往难被采纳。
长此以往,朝堂之上唯余唯唯诺诺之辈,敢于直言的诤臣渐少,为后世宦官、外戚擅权时朝臣集体失语埋下了伏笔。
“楚王英之狱”不仅是永平朝的一大案,其处理方式更产生了极其恶劣的示范效应。
此案“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桀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
这种利用司法手段,广泛株连,打击潜在政治对手的做法,使得法律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公平性,沦为皇帝个人意志和巩固权力的工具。
它制造了巨大的恐怖,不仅针对宗室,也针对整个官僚体系和社会精英,严重损害了司法公正,加深了统治集团内部的裂痕与不信任感。
明帝时期重启西域,功绩卓着。
然而,这一战略的成功在初期过度依赖于个别杰出将领的个人能力与决断,如班超之抗命不归。
中央对西域的管控和支援体系并未完全稳固建立,一旦前线主将出现更迭或中央政策动摇(如章帝初年欲弃西域),则前期成果可能顷刻丧失。
同时,对北匈奴和鲜卑等部,过于侧重军事打击或金钱羁縻,未能从根本上解决游牧民族与农耕帝国的结构性矛盾,边患问题仅是得到缓解,而非根除。
明帝大力尊崇儒术,固然有助于确立官方意识形态,稳定社会秩序。
然而,这种“独尊”也在一定程度上压缩了其他思想学说的空间,使得思想领域趋于单一。
虽然引入了佛教,但初时仅被视为方术之一种,并未能改变儒学在政治和社会生活中的绝对主导地位。这种思想上的“定于一尊”,长远来看,不利于文化的多元发展和思想的创新活力。
浩渺之音最终对汉明帝刘庄及其时代做出终极评判:
【汉明帝刘庄,承光武之基,以刚明勤政,肇造‘永平之治’,其世,仓廪充盈,四夷宾服,礼乐粲然,西域复通,功业彪炳,堪称守成英主。】
【然其统治,苛察于内,耗赀于外,吏治森严而朝堂束手,楚狱滥觞而司法失公,怀柔鲜卑,岁费巨亿,开启以财帛买边安之弊政,其治下之盛世,隐伏着财政消耗、吏风僵化、律法工具化之深刻危机。】
【其功在巩固,其过在局限。未能突破承平之世之窠臼,为帝国注入更为长久的活力与宽仁之气。】
随着总结,天榜金光汇聚,在刘庄名号之下,浮现出最终的评分与评语:
【华夏帝王榜·第十三位:汉明帝刘庄】
【评分:圣下】
【评语:刚明守成,功过昭然。继光武中兴之业,以严切之政,致吏治清明,仓廪殷实;复通西域,扬威绝域,成就永平之隆,堪称一代令主。然其性苛察,御下过严,使朝堂束手;楚狱之兴,株连广众,开恶劣先例;怀柔外族,岁耗巨资,埋财政隐忧。其功业虽盛,然格局未出守成之限,施政少宽仁之风,于东汉国运之深远福祉,犹有欠缺。故以‘圣下’定评,既肯定其治世之能,亦指明其历史之局限。】
“圣下”之评,既是对其将东汉推向鼎盛之功业的极高肯定,位列“圣”级,亦是对其统治中存在的深刻隐患与时代局限的客观指出,故居于“下”品。
这位以“明”为号的皇帝,其统治的光明与阴影,皆在此评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