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眼底结出冰凌,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正中江稚鱼的心口,
她的确是怕他,
更怕他迁怒裴家,屠了裴家满门。
她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袖,
语速极快,
“和裴家没有关系!今日出宫全凭我自己心意,我事先去找过你,你不在才寻了别的法子出宫!”
“我不知道裴桢也在,裴桢也不知道我会来!”
谢临川看向她,
眼底妒意翻滚,
他捏着她的下颌,
力道重到,挪开时那片莹白上留下一道指痕,
喉咙涩痛之下,他挤出几个字,
“你是说,你们二人心有灵犀到这种地步,在没有通过信的情况下,一齐去了淮阳王府?”
“还是说,他时刻都能揣摩到你的心思,连你何时出宫都能准确感应到?”
江稚鱼心口猛跳着,
这问题她回答不了,一旦回答就会把闻潇拖进这事情里,
她是无辜的,
裴桢更是无辜的。
但她的确没有想过,今日会见到裴桢。
事情的发展也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她仓惶开口,
“这只是个巧合。”
谢临川嗓音淬了冰,一点点躬下腰,
周身冷冽的气息如一张网将她包裹住,
“孤不信巧合,这世上也从来没有巧合!”
说罢,
他慢条斯理的将她的衣衫扯开,
连她头发上的一根素钗都拔下来扔在地上,
黑发去瀑布般泄了满床,
他俯身将她压在身下,眼尾噙着冷戾,
“江稚鱼,你说的话孤一个字都不信,以后,你便日日留在乾元殿中,孤会盯着你,直到你彻底死了出宫的心思!”
江稚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窜到脚底,
她还想解释什么,
却被男人堵住唇,压在床榻上,
不一会儿,
女子细碎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寝殿,
这声音直到傍晚才停歇。
——
正殿里,
谢郁舟手里捏着一张圣旨,脸色发黑的站在殿中,
像一尊雕塑般等了不知多久。
长青好心上来提醒了一句,
“王爷,陛下和江夫人在一起,只怕一时半会儿没空见您。”
谢郁舟脸色越发难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有等不到就坐一夜的架势,
“我就不信皇兄一夜都没空,本王就在里等!”
长青擦了把汗,
压低声音说了句,
“按着往常,王爷恐怕真要等一夜了……”
谢郁舟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他把圣旨扔给长青,
逮着长青刨根问底,
“皇兄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偏要把我和周闻潇凑一块儿?他忌惮周牧也不应该来祸害我啊。”
长青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能低头听着这位淮阳王在这里发牢骚。
谢郁舟对长青一字不吭的架势有些不满,
“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着充当哑巴了?你兄弟可比你伶牙俐齿多了。”
长青无奈,
心底诽腹了句,
也没人跟你皇兄一样是九五之尊啊?
谢郁舟知道,在长青这里他是一句话也套不出来了,
干脆让文思域泡了壶茶来,
大有等不到就不走的架势。
过了不知多久,谢郁舟壶里的茶也填了第三次水光
谢临川才从寝殿走出来,
浓眉挂着冷厌,看见谢郁舟的一刻眼底拧了些怒气,
“孤还没寻你,你到先来兴师问罪了?”
谢郁舟有些气短,
毕竟让江稚鱼和裴桢一家三口团聚的“罪魁祸首”确实是他。
他放下茶盏解释了一句,
“那孩子病了,连续数日未好,臣弟想着让裴桢来诊诊脉,也没想到江夫人会突然出宫啊。”
他把周闻潇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只觉得那个蠢女人若知道了,应该好好备份谢礼好好感谢他!
谢临川眯着眼,
看胞弟的视线也添了一丝探究,
这种视线谢郁舟可遭不住,
他急忙换了话题,
把那圣旨放到桌子上,开始质问他的皇兄,
“别的事先不说,皇兄先说说这圣旨是什么意思?”
谢临川没看圣旨,
淡淡说了句,
“给你的淮阳王府添位女主人,不好么?”
谢郁舟神色里多了不可置信,他瞪着眼道,
“皇兄,不是所有人都要成双成对的!我的王府根本不需要女主人!”
谢临川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淡淡说出的话,险些让谢郁舟气晕了过去,
“孤觉得你需要。”
谢郁舟没了招,干脆直接问道,
“皇兄不是最厌烦周家的人?当年父皇的死也和周家脱不了关系,为何还要让他的女儿嫁给我?这是要和他们冰释前嫌的意思?”
谢临川孤霜般的眼眸微微抬起,
视线冰冷锐利,
“周牧已奉命去押送棉衣。”
短短一句就让谢郁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赐婚都是假的,
拿周闻潇做人质才是真的,
偏偏他却成了被选中的那颗棋,他这个皇兄,真是不拿他当弟弟,有事儿是真用!
他既看破了,还要说破,
“可那周牧若和镇国公一样不顾惜自己女儿呢?皇兄这棋不是白下了?”
“皇兄别忘了,太皇太后的病可撑不了几日了,周牧要是真存了心思,这次可是好机会!”
谢临川冷冷一笑,
他布局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若周牧真的要谋逆,那便此趁机会拿回并州铁骑,若他还对家人有所顾惜,
那么这出戏,他还是能同他再演下去的。
谢临川定了的事,没人能更改,
离开正殿时,
他拍了拍谢郁舟的肩膀,
“婚礼的事,孤会派人去帮你,记住,五日内,孤要看到周家的花轿抬进你的王府。”
——
寝殿里,
江稚鱼抱膝呆坐在床榻上,
身上盖着团龙纹图案的锦被,锦被下的身躯布满了欢爱过的痕迹,
明明很厚的锦被,可她却浑身发凉,
就连心脏也凉的厉害。
她一点点抱住自己,
视线却落在锦被外边,没被盖住的一节细细长长的赤金锁链上。
锁链的尽头,
是她的脚腕。
另一头,却看不到终点,就好似,这张床榻是她能活动的最大范围。
她麻木的看着那节锁链,
脑子里全都是谢临川将锁链扯出来扣在她脚腕上时,
那双漆黑阴鸷的眼。
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直到谢临川去而复返,再一次坐在床榻前,
她突然发了疯般的冲上去,
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眼底压不住的怨恨,
“谢临川,你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