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完,
江稚鱼袖下紧攥的指骨也无力松开,
她垂着眸,
一直没去看裴桢的眼睛,
裴桢温润的眉眼始终凝在她的身上,
视线如最光洁的月华,在某一刻划过黯淡,
可他的小鱼,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爱她,但也尊重她
爱是成全,不是捆绑,若小鱼这一刻真的想和他走,他自然会不顾一切再一次陪她冒险。
但她不愿。
裴桢唇角勾起一抹低嘲,
用更轻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好。”
江稚鱼眼底绽出一抹嫣红,始终不敢抬头去看裴桢,
她决绝转过身,
院门却被另一冷的发白的手打开,
绣着黑金龙纹的玄色衣衫映入眼帘,
清冷漆黑的瞳孔像上万年的深渊,冰寒之气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骇的倒吸了一口气。
江稚鱼瞳孔瞬间变大,
她下意识的挡在裴桢面前,眼底浸出一片恐惧,
不知为何,
这般恐惧的眼神,让谢临川的心口剧烈疼痛了几秒,
她看裴煦时是母亲的慈爱,看太皇太后时是亲人的温情,看裴桢更是含情脉脉,
就连那周闻潇也能得到她温柔的对待,
除了他,
她对他除了恐惧还有厌恶,还有数不清的怨恨。
胸口虽压着滔天巨浪,可他面色却十分平静,
就像从头至尾都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谢郁舟第一个反应过来,
拉着周闻潇赶紧行礼,
裴桢也慢慢俯身,向帝王行礼,
所有人跪下的时候,
谢临川却向院子里迈了一步,直接上前把江稚鱼横抱在怀里,
一言未发的带她离开了淮阳王府。
皇帝走后,
院落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裴桢就那么站在原地,清瘦的身形一动不动,如雕塑般望着前方。
周闻潇惊恐未定,一只手按压着心脏的位置,好一阵子才回过神,
谢郁舟倒是神色如常,
看着周闻潇顺嘴讽了一句,
“就这点胆子还敢在我皇兄眼皮子底下抢女人?”
这话说的不讨喜,
惹的周闻潇本就惊恐未定的心越发后怕,
她狠狠瞪了一眼谢郁舟,恨不得再踹他一脚给他个教训。
却见裴桢已经迈出了院门。
周闻潇没再说话,快步追了上去。
谢郁舟看着周闻潇的背影,
眉心微拧,
无意识说了句,
“这裴桢到底哪里好?一个两个都围着他转。”
这话落在长欢耳边倒是听出了别的意味,只是作为近侍,
他不能多揣测主子的心思,
只是上前说了句,
“陛下在门外站了很久。”
谢郁舟点点头,
“皇兄都听到了,我便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用再单独跑一趟。”
说罢他把裴桢的药方递过去,
认真嘱咐了一句,
“这药你亲自去盯着抓,绝不能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混进府中。”
长欢领命而去,
府门外,
周闻潇追住裴桢,
“裴太医,这里离裴宅要走好几条街,我让马车送你回去吧。”
裴桢摇摇头,温声拒绝,
“不必。”
说罢,裴桢转身离去,
那抹青色身影渐渐没入人群,周闻潇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远处,
胞兄周随敛策马而来,
一向沉稳的面色,此刻竟有些焦急,
周闻潇心中生出异样,急忙迎上去问道,
“阿兄怎么来了?”
周随敛眉心微拧,没有直接说出来意,紧张的眸色化作温柔,
伸手摸了摸胞妹的头,
温声道,
“先回家,回去再说。”
——
另一侧,
谢临川抱着江稚鱼一直回到乾元殿都未松手,
他面色沉的厉害,
江稚鱼也一直沉默着,不断回忆自己在淮阳王府时,到底有没有失态之举,
这一刻,
她十分清醒自己的理智。
马车停在乾元殿前,
谢临川依旧抱着她不松手,直接将她带进了寝殿,
将她放在床榻上的一刻,
力道有些重,
眼底冷意铺满,江稚鱼下意识要起身,
却被男人的大掌按住,
骨节分明的指骨上,青筋虬结,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江稚鱼对上他的漆眸,
率先开口,
“我们什么都没做。”
谢临川突然重重捏住她的下颌,连“我们”两个字,都这般刺耳。
他当然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做,
也听到了他的小鱼儿拒绝和裴桢离开。
可是,
令他愤怒又介意的,
是她的犹豫。
她在听到有机会和裴桢离开时的犹豫!
他盯着女子清亮的杏眸,
一字一句的问她,
“告诉孤,你在犹豫什么?”
江稚鱼慌乱摇头,僵硬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和他走,我只是担心阿煦的身体,他生了病一直不好,他从生下来就没有……唔……”
谢临川没心思听她解释这些没用的东西,
直接堵住她的唇,
冷的没有温度的手,重重掐着她的下颌,迫她始终保持着一个角度,
迎合他的深吻。
直到把她胸口的空气榨干,他才堪堪放开她,
抵着她的额头,
嗓音沙哑却咬字清晰的问她,
“和他都说了些什么?互诉衷肠?诉说情意?”
江稚鱼摇摇头,
“没有……”
谢临川没放开她,一只大掌箍住她的腰肢,依旧在发问,
“他碰你了么?”
女子眼底划过水意,仓惶摇头,
“没有……没有……”
谢临川勾了勾唇角,指腹揉捻着她的唇角,
再一次沉沉发问,
“告诉孤,那个时候,你在犹豫什么?”
江稚鱼张了张唇,依旧说着没有二字,
可男人显然对她的答案不够满意,
松开揉弄着她唇角的手指,下滑勾住她的里衣,轻轻一扯,
如玉的肌肤暴露在殿中,
微凉的空气让女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
她下意识想往后缩,
却被男子一把攥住脚腕,拖到床边,
他掐着她的腰,对上她的视线,
眼神发冷,语调似冰,
“让孤告诉你你在犹豫什么,你想和他走,却怕被孤再一次抓住,怕孤杀了他全家。”
“更怕孤会连那个孽种也不留下!”
“江稚鱼,你不是不想和他走,而是怕这后果,你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