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停在宜春殿时,
谢临川依旧抱着江稚鱼不肯放手,
江稚鱼蹙着眉推了他一把,小声提醒他,
“到了。”
谢临川没说话,直接抱着她走下轿辇,穿过庭院,走进寝殿中。
而后将她放在床榻上,
江稚鱼眉眼间刻满疏离,刚要站起身,就被男人的一双大掌按住,
腰肢被按的生疼,
江稚鱼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谢临川视线扫过她身上的一身素衣,
淡声问道,
“不喜欢我给你挑的衣服首饰?”
江稚鱼余光划过那摆放了满殿的首饰衣物,
她漠然收回视线,抿着唇道,
“这些年在宫外习惯了素净,不喜欢太过奢华,这些东西,陛下还是收回去吧。”
她虽未直说不喜,却也言明了态度。
谢临川箍着她的腰,将她压在锦被上,
动作粗粝间,也混杂一些薄戾。
她一再拒绝他送来的东西,衣服,首饰,饭菜,就连这座宫殿也不喜欢,
和那裴桢一样,
赏他的官职和家宅都不肯收下,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狭长的墨眸被醋意裹着,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一些,
江稚鱼有些承受不住,
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眼睛,
他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的唇瓣,
“你与裴桢倒是有默契的很,都不想要孤送的东西。”
江稚鱼身体僵了一瞬,骤然听到裴桢二字,
瞳孔不受控制的划过一片黯淡,
她用力攥着被褥的一角,
深知此刻她应该和裴桢撇清关系,才能护着他们。
她看着那双浓稠的黑眸,声线里没什么情绪,
“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我与裴桢已经和离,此后便没了关系,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提起他。”
谢临川眸色微凉,
“他不想要官职孤可以理解,小鱼儿你呢?可是还想着有能出宫的一日,再和他厮守啊?”
心里的妒忌压制不住他口吻里的醋意,
“他若知道你日日被孤临幸,敢不敢再要你第二次?”
江稚鱼拧着眉,心间渐渐聚起一股窒闷的气息,
她死死咬住唇,不去看他的眼睛。
谢临川却像是铁了心一般,
非要追问到底,
“孤看他是敢的。”
“可孤,却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他勾了勾唇角,笑的残忍肆虐,
江稚鱼眼底突然浸出一层恨意,想都没想的伸手就扇过去,
下一秒,
巴掌落在男人的脸上,
“啪”一声,
男人线条分明的脸上瞬间印出几根掌痕,
可见力道之大,蓄足了全身的力气。
谢临川攥住那只手,
冷眼看着她眼底的那层恨意,一字一句的同她说,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宫门,别想和裴桢说一句话。”
“你最好祈祷裴桢会立刻去太医院任职,否则,孤便会治他一个违抗圣旨的罪!”
“他的项上人头还要不要,全凭他自己的心思。”
他的每一个字都犹如斧子砸进她的心里,
她死死盯着那张刀削般的脸庞,不肯在同他说一个字。
直到文思域敲响殿门,
“陛下……太后娘娘在乾元殿等着您。”
谢临川眼底卷过一层厌倦,
冷冷回了句,
“孤知道了。”
在回过头时,箍着江稚鱼腰身的手掌放松了一些,
江稚鱼垂下眼皮,向后躲了躲,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陛下还是赶紧去见太后吧。”
谢临川没动,漆黑的墨眸看着她,
过了几秒,
腰身上的力气骤然退去,
谢临川立在床榻前,吩咐兰若去准备晚膳,
随后,
又看了江稚鱼一眼,她一直不肯抬头看他,垂着的长睫下,是一片荒芜。
谢临川眼尾倾泻出涩痛,
转身走出寝殿。
江稚鱼才抬起眸子,眼眶有些发红,水汽不受控制的漫出眼底。
桃枝跑过来,
看见江稚鱼躲在床榻里,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小姐……别哭……”
江稚鱼抱住桃枝,将脸埋在她的怀里,
嗓音闷闷的,
“桃枝,他不会做傻事的对不对?”
桃枝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能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用笨拙的方式无声安抚着江稚鱼。
——
乾元殿里,
萧太后一身墨绿色华服,面容保养得宜,没有一丝皱纹。
正拧眉坐在太师椅上,
见谢临川迟迟没来,眉心已然凝出不悦。
片刻,
谢临川覆手走进殿中,
向萧太后行了一礼,抬起头,眼底一片淡漠。
“母后何时回来的?竟没人向孤禀报。”
萧太后放下茶盏,尚存风韵的面上满是精明,
她细细打量了一眼谢临川,看见他脸上的隐隐约约的指痕,心底滋生一抹轻蔑。
她淡淡张了张嘴,
“怕惊扰皇帝,耽误正事,哀家只好亲自来看皇帝了。”
谢临川勾了勾唇角,背着手走向案几后的龙座,
“母后与皇姐去江南小住了三个月,可还喜欢那里?”
萧太后语调平淡,
“还好。”
说罢话锋一转,不准备接着话题多说,直直的盯着谢临川问,
“听闻皇帝新得了一爱妾?安置在宜春殿了?”
谢临川漆黑的视线落在萧太后脸上,
不喜不怒,却无端端带着威压,
“母后消息倒是灵通,回宫不过半日就知道了。”
萧太后眯了眯眼,面上有些不悦,
她语调携冰,
“哀家倒不是干涉皇帝纳妃选嫔,只是那宜春殿是先帝在时所建,里边陈列皆为他心爱之物。”
她顿了顿,口吻中含了些威慑和怒意,
“皇帝就算再喜欢那女子,也不能将先帝喜爱之物挪出去,让那女子去居住。”
谢临川面色淡然,轻扯唇角,
风轻云淡的将萧太后的话堵了回去,
“太后若舍不得父皇所留之物,明日孤便让人送到端宁宫,若端宁宫放不下,孤也可以再另造一座宫殿单独放置。”
“只是这宜春殿,孤用定了。”
谢临川没有半分退步之意,他也知道,萧太后压根就不在意谁居住在宜春殿里,
只是宜春殿是先帝所建,萧太后也曾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未经过太后同意便随意挪用,
便是等于挑战她的权威。
在她眼里,自己始终是那个可以随意任她拿捏的养子,要看她的脸色做事。
谢临川眯了眯眼,瞳仁里没有半分温度,
这规矩,早就该改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