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馆的灯火把夜空烧得透亮,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黑暗都驱赶到校园的角落里去。
豪车引擎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穿着定制礼服的男男女女挽着手踩上红毯步入安珀馆正门。
路明非站在安珀馆外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他穿着一套纯黑色 brioni 定制西装,是入学前在芝加哥的一家百年老店里定制的。
西装整体剪裁得体,线条流畅,完美贴合他的身形,搭配玫瑰金袖扣和 creed Royal water 香水。
再没有前世“刷爆卡”的窘迫,也没有“偷穿大人衣服”的不适。
上一世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专员,他经常穿梭在世界各地的拍卖会和各种私人晚宴,名利场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背景板。
“以前总觉得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路明非轻声自语,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衣襟,“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稍微吵闹点的聚会罢了。”
他迈步走出阴影,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笃定,每一步都踩在安珀馆喧嚣的节拍之上,却又游离于这种浮华之外。
安珀馆的雕花大门前,红毯铺地。
一道红色的影子正靠在巨大的罗马柱旁,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是诺诺。
她今晚穿了一件深红色的露肩礼服,裙摆层层叠叠地铺散开来,像是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曼珠沙华。
日常的高马尾被放了下来,酒红色的长发微卷,慵懒地披散在肩头。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神里原本的百无聊赖消失。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路明非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平静而深邃,倒映着诺诺那身火焰般的红裙。
“哟,”诺诺直起身子,打量着眼前的帅气大男孩,“路明非?要不是那张脸没变,我差点以为是哪家财团的年轻董事走错了片场。”
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路明非现在是个有钱人,想调侃他两句“哪里借来的衣服”,想起来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诺诺仔细观察着路明非,又有点疑惑了,她发现这身衣服穿在路明非身上实在太合身了,他此刻就像个真正的贵族,而不是突然暴富的暴发户。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松弛感,是装不出来的,那是只有真正见过大场面、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有的从容。
“师姐过奖了。”路明非走到她面前,停在一个绅士的距离,微微一笑,“既然是师姐的生日宴,总得穿得像样点,不然怎么给你撑场子?”
“撑场子?”诺诺挑了挑眉,走近一步,近距离打量着路明非,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自然地帮路明非正了正有一点歪斜的领带,“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帅那么一点点。”
她的手指在路明非的领带结上停顿了一瞬。
那一刻,她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稚气未脱的大男孩,而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师姐今晚也很美。”路明非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这身红色,很适合你。像女王。”
“少贫嘴。”诺诺哼了一声,拉着路明非的衣袖,走在前面,“既然把自己收拾得这么人模狗样,那就别浪费了。
走吧,我的‘骑士’,带你进去看看真正的资本主义腐败生活。”
路明非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牵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荣幸之至。”
进入大厅后,巨大的声浪和辉煌的灯光迎面扑来。
水晶吊灯垂下千万条流苏,折射着令人眩晕的光彩。
长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布,银质餐具和水晶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加图索家的排场,用金钱堆砌出来的豪奢晚宴。
恺撒·加图索站在大厅的中央,被一群穿着黑色礼服的学生会干事簇围着。
他金发耀眼,举着香槟,如同太阳神阿波罗降临凡间。
但当诺诺带着路明非走进大厅时,那个太阳的光芒似乎被分走了一半。
不仅仅是因为那对组合的身份——恺撒的女朋友和S级新生,更是因为那种气场。
路明非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步履闲适,面对周围投来的或好奇、或审视、或嫉妒的目光,他视若无睹。
那种淡然甚至带着一丝倦怠的神情,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一年级新生,倒像是个早已厌倦了这种社交游戏的年轻贵族。
远处的恺撒眯了眯冰蓝色的眼睛,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作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他对同类的气息最为敏感。
此刻的路明非身上,展现出的是一种深沉的底蕴。
就像是一把入鞘的古刀,虽然没有锋芒毕露,但谁也不敢忽视它的存在。
“老大…我们并没有邀请路明非,要不要把他赶出去。”旁边的小弟低声提醒。
“不必了,既然跟着诺诺进来的,那应该是诺诺邀请的。”恺撒摆摆手,一脸大度,潇洒地仰头饮尽杯中的香槟。”
舞会开始了。
原本轻柔的迎宾曲切换成了华丽庄重的《蓝色多瑙河》。
舞池里的人们开始成双成对地滑入中央。
学生会的精英们穿着得体的礼服,迈着标准的步伐,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教科书般精准而优雅。
路明非站在人群边缘,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杯香槟。
他没有喝,只是透过金色的气泡看着舞池。
诺诺几分钟前已经被凯撒接走了。
此刻那对全场最耀眼的璧人正在舞池中央旋转。
白色的燕尾服和红色的长裙交织在一起,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那是天作之合,是命中注定的联姻。
路明非觉得嗓子里有点干涩。
他松了松领结,觉得有点难受。
明明刚才进门的时候还那么意气风发,可一旦那个金发的男人出现,世界就会自动修正回原本的轨道。
“真是……见鬼的宿命啊。”
他轻声自嘲,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诡异的剧场。
那首在灵魂深处回荡的《一步之遥》。
在那个只有他和诺诺双人共舞的舞台上,没有家族,没有血统,没有婚约,只有唯一的彼此。
那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呢?
路明非放下了酒杯。
玻璃杯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去他妈的宿命。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迈开步子,朝着舞池中央走去。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像是要把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踩碎。
就在他还没走几步的时候,舞池中央的旋转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