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幕没回市区。
南郊废弃汽修厂……如果暗鸦的人昨晚在那里活动过,或许会留下些痕迹。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他们的具体人数。
比起被动的等待和恐慌,她宁愿主动去碰一碰这危险的边缘。
她把剩下的钱存回卡里,叫了辆车,报了南郊一个大体方位,在距离老振兴汽修厂还有两三公里的一片城乡结合部下了车。
这里看起来更荒凉,路边是些废弃的厂房,胡乱搭建的窝棚,以及大片长满荒草的野地。
她紧了紧夹克,将刀藏在袖口易于滑出的位置,朝着汽修厂的方向摸去。
下午的阳光斜照,在废弃的厂区和荒草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刚刚接近汽修厂,她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
她伏低身体,屏住呼吸,藏在一堆生锈的报废汽车零件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她看到了四个人。
两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
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立领外套,袖口有不起眼的暗色纹路。
他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肌肉结实,眼神凶悍。
而那个女人,则让谷幕多看了两眼。她个子不高,但很精干,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便于活动的黑色紧身衣和工装裤。
她的气质明显和旁边两个男人不同。
而第四个人……谷幕的视线落在那个紧紧挨着短发女人,几乎把自己缩进她阴影里的孩子身上。
那是个非常瘦小的男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旧外套,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正不安地抓着那女人的衣角。
刀疤脸吐了口唾沫:“妈的,这破地方都翻了几遍了,屁都没有!听说正式行动队那边也折了人,那影鸦真他妈邪门!”
短发女人头也没抬,冷声回:“少废话。仔细找,重点是能藏人的废弃建筑,桥洞,还有……”她顿了顿,“医院、诊所附近。她可能受伤了,要吃的和药。”
医院。
谷幕心头一紧。
高个子男人啐了一口:“知道了玲姐。不过带这小崽子……”他瞥了一眼那小男孩,“真碍事。”
被称为玲姐的短发女人这才抬眼,扫了高个子一眼:“我弟弟,我带着,不劳你费心。干活。”
高个子讪讪地闭了嘴。
刀疤脸烦躁地挥挥手:“行了,再休息五分钟,然后往西边棚户区摸。你,”他指着高个子,“去那边那小破屋看看,有没有动静。”
高个子应了一声,拎着一根铁棍,晃晃悠悠地朝着谷幕藏身方向不远处的一个半塌的砖房走去。
机会!
她观察过了,这四个人,只有疤脸看起来有点硬茬子气,那女人身手未知,这个落单的高个子,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利用废弃车辆和杂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追在高个子身后。
高个子毫无察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到砖房门口,探头往里张望。
他半只脚刚踏进砖房,谷幕迅速从后面捂住高个子的口鼻,右手握着刀,刀锋已经用力地抵在了他的颈侧大动脉上,微微陷进皮肤。
“别动,别出声,听懂眨两下眼。”
他拼命地眨了两下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却真的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谷幕拖着他,迅速退入砖房更深的阴影里,远离门口。
她扫了一眼外面,疤脸和短发女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还在原地休息。
“你们是暗鸦的人?”谷幕问。
矮个子犹豫了一瞬,颈侧的刀立刻传来压力,他赶紧点头,幅度很大。
“找什么人?具体特征?”
“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很能打……身上,身上有乌鸦纹身……可能,可能这里有问题……”高个子声音发颤,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找她?死活不论?”
“上头……上头只说必须找到,带回去……我、我就是个外围跑腿的,具体真的不知道啊!”高个子几乎要哭出来。
“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么分布的?”
“我、我们这一队就四个……哦不,现在三个了……疤脸是领头的,他算是个小头目,跟上面单线联系……其他人,其他人分散在别的区找,听说还有别的队从别的方向进来……具体多少,我这种小喽啰不清楚……”
“你们怎么联系?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对、对讲机,频道加密的……疤脸拿着。计划……计划就是把市中心那一片也筛一遍,重点是能藏人的地方和……和医院诊所附近……已经有几个队过去了……”矮个子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生怕慢一点就没命。
医院附近已经有人了。
谷幕心下了然。
那现在……杀了这个人?
容易,但尸体处理麻烦,而且可能打草惊蛇。
她的目光掠过高个子腰间别着的一副手铐,又看了看他惊恐万状的脸。
“转身,面对墙,双手背到后面。”谷幕命令。
高@个子哆哆嗦嗦地照做。
谷幕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利落地用手铐将他的双手反铐在背后,然后又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塞住他的嘴。
最后用找来的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拖到砖房角落一堆破烂后面。
“老实待着,敢弄出动静,我回来就补刀。”谷幕冷冷地丢下一句,高个子只剩下疯狂点头的份。
解决了一个。
谷幕潜回原来的隐蔽点。
疤脸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骂骂咧咧:“瘦猴那废物掉茅坑了?玲子你去看看。”
短发女人玲子皱了皱眉,但还是拍了拍身边男孩的头,低声说了句“待着别动”,然后起身,朝着砖房走来。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但此刻箭在弦上。
玲子走到砖房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先侧耳听了听,又探头观察。
她目光扫向高个子藏身角落,谷幕动了从侧面一堆杂物后猛地窜出。
玲子反应很快,听到风声立刻拧身,格挡住了。她借势后退半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二话不说,一个手刀就劈向谷幕脖颈。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谷幕不敢大意,将街头打架的野路子和她后来学的一些搏击技巧揉在一起,以快打快,蝴蝶刀划出道道寒光,逼得玲子不敢轻易近身。
几个回合下来,玲子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谷幕肩膀也挨了一记重击,火辣辣地疼。
玲子眼中戾气更盛,猛地从外套里抽出一把短匕,反手就刺。
谷幕侧身险险避开,刀锋擦着腰侧划过,带起一片布料。
她趁机一脚踹在玲子腿弯,玲子踉跄一下,谷幕欺身而上,用肘部猛击她持刀的手腕。
“当啷!”
短匕脱手飞出。
玲姐闷哼一声,还想反抗,谷幕的刀已经抵上了她的喉咙,这次用了力,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别动!”谷幕喘着粗气,嘴角也被撞破了,渗出血丝。
玲子还在挣扎,瞪着谷幕:“妈的……有本事杀了我!”
谷幕看着这张硬气不服输的脸,倒是有点意外。
她手上用力,刀尖刺破皮肤,血珠渗出:“不怕死?”
玲子啐出一口唾沫,依旧瞪着她,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桀骜丝毫未减。
【宿主,扫描显示这个女人情绪高度紧绷,但求生欲并不低,只是强撑硬气。她可能知道些内情,但常规威胁恐怕没用。】
谷幕看着她,又想起外面那个吓得发抖的孩子。她沉默了几秒。
“算了。”她忽然说,手下力道松了些。她利落地将玲子双手反绑,同样塞住嘴,拖到砖房另一个角落,和瘦猴分开。“老实待着。”
玲子被捆着,无法动弹,只能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谷幕的背影。
现在,外面只剩下刀疤脸和那个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