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常洛进攻的命令下达,绍兴城外的明军阵地响起了炮声。
近卫师炮兵团的二十四门野战炮率先开火。
这些炮虽然不如卢象升第四师的重炮威力大,但打绍兴这种小城绰绰有余。
实心弹呼啸着砸向城墙,夯土包砖的墙体在炮击下不断剥落。
城墙上,印尼土兵们乱成一团。
这些来自热带岛屿的战士,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他们习惯了在丛林里用吹箭和毒镖偷袭,习惯了靠着蛮勇冲锋,但面对这种超视距的打击,完全不知所措。
“塞班!塞班!快做法!”一个头戴羽毛头饰的部落头目用土语大喊。
几个脸上涂着白垩的巫师开始跳大神,挥舞着骨制法器,试图“驱散”飞来的炮弹。结果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们中间,三个巫师当场被炸成碎片,剩下的吓得瘫软在地。
炮击仅仅持续了两刻钟,绍兴北面的城墙就已经出现了三处缺口,每处都有丈余宽。
曹变蛟站在前沿观察哨,用望远镜看着城上的混乱景象,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这?传令,第一团攻城!”
冲锋号响起。
第一团三个营,每营八百人,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向城墙推进。这些士兵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大多是近两年从各地招募的良家子,或是军校的应届学员。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蓝色近卫军服,外套轻便板甲,肩扛燧发枪,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最前面的是工兵连。他们扛着长梯、木板,冒着稀稀拉拉的箭矢冲到护城河边,迅速架起浮桥。动作之熟练,显然是反复演练过的结果。
“放箭!放箭!”城上的土兵头目用生硬的汉语吼叫。
弓箭和标枪雨点般落下,但明军士兵举着包铁的大盾,伤亡不大。更关键的是,印尼土兵们缺乏统一指挥,射击毫无章法,有的甚至误伤了自己人。
当第一营的先头连冲过护城河,开始攀爬城墙缺口时,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杀!”
曹变蛟亲自率领亲兵队,第一个冲上城墙缺口。
他手中一杆长枪如龙出海,瞬间刺穿两个土兵的胸膛。身后的近卫军士兵紧随而上,燧发枪上的刺刀组成密集的枪林。
印尼土兵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砍刀、长矛扑上来。他们体格强壮,面目狰狞,吼叫着听不懂的土语,气势确实吓人。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新兵——来自山东的农家子弟赵铁柱——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他看见一个满脸刺青的土兵举着带锯齿的大刀冲过来,刀上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肉。那一瞬间,他腿都软了。
“刺!”身旁的老兵什长一声暴喝。
赵铁柱本能地按照训练时的动作,挺枪突刺。燧发枪加上刺刀足有六尺长,而土兵的大刀只有三尺。锋利的刺刀抢先一步扎进土兵的胸膛,鲜血喷了赵铁柱一脸。
温热的、带着腥味的血。
赵铁柱愣住了,看着那个土兵瞪大眼睛,手中的大刀哐当落地,然后缓缓瘫倒。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
“发什么呆!下一个!”什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赵铁柱回过神来,看见又一个土兵冲过来。这次他没有犹豫,挺枪再刺。三个月的严格训练在这一刻化作肌肉记忆,刺、拔、挡、再刺……动作一气呵成。
类似的场景在城墙各处上演。近卫军的士兵们刚开始还有些生涩,有些人甚至因为紧张而动作变形。但在老兵的带领和督促下,他们很快进入状态。燧发枪的刺刀战术本就是针对这种混战设计的——保持距离,利用长度优势,三人一组互相掩护。
反观印尼土兵,虽然个人勇武,但毫无配合。往往三四个人挤在一起,互相妨碍。更致命的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防护,面对明军士兵的板甲和头盔,砍刀常常只能在上面留下白痕。
战斗进行了一刻钟,北城墙就被明军完全控制。印尼土兵死伤超过八百,剩下的溃退入城。
按照常规战术,接下来应该是逐街逐巷清剿残敌,尽快结束战斗。但曹变蛟记住了皇帝的命令。
他在占领的城楼上打出旗语:暂停推进,巩固阵地。
随后,他召来各营营长:“传陛下口谕:此战不仅要破城,更要练兵。各营轮流上阵,每个连队至少要在巷战中实战半个时辰。记住,不要赶尽杀绝,留一部分敌人,让后面的弟兄也有练手的机会。”
营长们面面相觑,但军令如山。
于是,一场奇特的“练兵式巷战”在绍兴城内展开了。
第一营战斗半个时辰后,主动后撤休整,由第二营接替。撤下来的士兵在后方空地集合,军官们当场讲评。
“三连二排,刚才冲锋时队形太散!记住,巷战要保持三角队形,前后呼应!”
“五连的那个新兵,你刺刀捅进去后为什么急着拔出来?要拧一下,扩大伤口!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活生生的实战教学。
而被困在城内的印尼土兵,则陷入了绝望的循环。他们发现明军并不急于歼灭他们,而是一波接一波地上来“练手”。每一波明军都像是新手,刚开始动作生疏,但打着打着就熟练起来。等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一波的打法,对方又换人了,换上一批新的、打法略有不同的生力军。
更可怕的是,明军始终控制着节奏。当土兵们试图集结突围时,就会遭到火炮和火枪的猛烈打击。当土兵们分散躲藏时,明军又分成小股搜索清剿。就像猫戏老鼠,不急不缓,却步步紧逼。
一个土兵头目躲在一处民宅的阁楼上,透过窗户缝隙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战斗。他看见五个明军新兵,在一个老兵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对面有八个土兵埋伏,突然冲出来。
明军新兵明显慌了,射击杂乱。但那个老兵沉稳地指挥:“一排蹲下!二排射击!……好,一排起立射击,二排装填!……刺刀准备!”
三排枪响过,八个土兵倒了五个。剩下三个冲上来,被明军的刺刀阵逼退。整个过程中,明军士兵从最初的慌乱,到逐渐镇定,再到最后能熟练配合——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十次呼吸之间。
土兵头目看得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明军是在用他们的性命来练兵!等这些新兵都练出来了,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想投降,但看见远处街口,几个举着白布的土兵刚走出掩体,就被明军的排枪打成了筛子。显然,对方不接受投降。
绝望中,土兵头目点燃了藏身的民宅,然后在火焰中拔刀自刎。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近卫师的三个旅轮流上场,最终把5000印尼土兵像猫戏老鼠一样,全部杀死。
虽然这样的练兵方式也不可避免的使新兵们有了一定数量的死亡,当相比于能够练出一支真正见过血与火的强兵而言,这些损失也可以忽略。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只有平时多训练,多实战才能总结出活命的经验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