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星辰本源液和这半个月的调养,老祖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面色红润,行动无碍,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风中残烛。
但无论是沈渊还是老祖自己,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隐藏在神魂和大道根基深处的寂灭星煞道伤,并未根除,只是被星辰本源液的强大药力和此地的相对安宁暂时压制了下去。
这道伤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老祖的元婴本源和神魂,阻隔他与天地灵气的沟通,让他空有元婴境界的眼力和经验,却无法调动多少力量,修为更是跌落谷底,且随时有反复甚至恶化的风险。
这一日,沈渊结束一轮周天运转,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落在了对面正在闭目调息的玄煜老祖身上。
他能察觉到,老祖气息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死寂意味。
“老祖,您的道伤……”沈渊开口,打破了寂静。
玄煜老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沉重,他摇了摇头:“沈小友费心了。星辰本源液虽保住了老夫性命,稳固了根基,但想根除这煞气……难,难如上青天。”
他叹了口气:“虽然之前稳住了伤势,但因为对抗星塔导致恶化,如今除非有修炼至阳至刚或者蕴含无上生机大道的神通或宝物试着强行净化,否则……恐怕终老夫余生,也只能与此伤相伴,修为难复了。”
至阳至刚?
无上生机?
沈渊心中一动。
至阳至刚的力量他或许欠缺,但无上生机……他丹田内的建木残枝,乃是开天辟地之初的先天神物,论生机之磅礴、本质之高,恐怕世间难有出其右者!
之前他修为低微,无法真正引动建木本源之力,只能被动接受其散逸的生机滋养。
如今他已是金丹中期,对混沌大道的理解更深,对建木残枝的感应也越发清晰,或许……
可以尝试主动引导建木本源,为老祖根治道伤?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风险肯定有。
建木本源乃是他道基的核心,稍有差池,不仅救不了老祖,他自己也可能遭受反噬。
而且,能否精准地驱除那深入神魂和本源的寂灭星煞,也是未知之数。
但看着玄煜老祖眼中那深藏的黯然,想到玄天宗的托付,想到未来对抗星塔可能需要的力量,沈渊觉得,这个险,值得一冒!
“老祖,晚辈或有一法,可以尝试为您祛除这寂灭星煞。”沈渊目光坚定地看着玄煜老祖。
玄煜老祖闻言,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摇头道:“沈小友,你的心意老夫领了。但这道伤非同小可,涉及大道法则的反噬,你虽天赋异禀,但修为终究……莫要为了老夫,再涉奇险。”
他看得出沈渊伤势初愈,不想他再为自己冒险。
“老祖放心,晚辈自有分寸。”沈渊语气沉稳,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此法源于晚辈自身机缘,或许正能克制那寂灭星煞。即便不成,晚辈也有把握自保。”
见沈渊态度坚决,眼神清澈而自信,玄煜老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
他回想起沈渊身上那种种不可思议之处,修为不高之时便可探他道伤之源,甚至帮他控制住了伤势并隐隐修复,还有那诡异的灵藤,那磅礴的生机,那深不可测的灰袍老者……
或许,这位屡创奇迹的沈小友,真的能带来转机?
“既如此……那便有劳沈小友了!”玄煜老祖不再推辞,郑重地拱手一礼。
若能根除道伤,恢复修为,他才能真正回报沈渊的恩情,才能真正为玄天宗讨回公道!
“老祖请放松心神,无论发生什么,切勿抵抗。”沈渊沉声吩咐道。
他让周紫烟和李墨在远处护法,自己则与玄煜老祖相对盘膝而坐。
沈渊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混沌金丹缓缓旋转,散发出包容一切的气息。
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玄煜老祖体内。
刚一进入,沈渊便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毁灭意味的力量,如同黑色的藤蔓,深深扎根在老祖的元婴核心和神魂深处,不断汲取着他的生机,污染着他的道基。
这便是寂灭星煞!
其本质之高,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死寂能量,带着一种法则层面的顽固性。
怪不得星辰本源液也只能压制,无法根除。
沈渊没有贸然行动,他先运转《万物化灵诀》,将自身一丝温和的意念渡入,与那寂灭星煞轻轻接触。
“嗤~”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那寂灭星煞立刻躁动起来,散发出排斥与侵蚀的意念。
沈渊能感觉到,这股煞气极具侵略性,并且似乎与冥冥中某种遥远的、庞大的寂灭源头有着一丝微弱的联系。
不能再试探了!
沈渊眼神一凝,心念沉入丹田气海,不再是被动引导,而是第一次,主动地、全力地去沟通那截沉寂的建木残枝!
“建木神威,生机溯源,助我祛邪!”
他在心中默念,以自身混沌丹元为引,以《万物化灵诀》为桥,将全部神念灌注其中!
“嗡——!”
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人被唤醒!
那截看似不起眼的建木残枝,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光华!
一股浩瀚、精纯、古老、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最本源生命力量的生机,如同决堤的星河,从沈渊丹田中汹涌而出!
这股生机,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滋养,而是带着一种神圣、净化、统御万木的无上威严!
翠绿色的生机洪流,在沈渊的精准操控下,顺着他的手臂,浩浩荡荡地涌入玄煜老祖体内!
“轰!”
当建木本源生机与那寂灭星煞接触的刹那,仿佛光明与黑暗的终极碰撞!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一种本质上的碾压与净化!
那原本顽固无比、连星辰本源液都无可奈何的寂灭星煞,在建木本源生机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黑色的煞气发出无声的哀嚎,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开始迅速消融、瓦解!
那些扎根在元婴和神魂深处的黑色根系,被充满生命力的翠绿光华强行逼出、斩断、净化!
“呃啊——!”
玄煜老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脸上瞬间布满了汗水。
祛除道伤的过程,无异于刮骨疗毒,痛苦无比。
但他死死咬紧牙关,凭借着元婴修士的强大意志,硬生生挺住,没有丝毫抵抗,完全信任着沈渊。
沈渊也是脸色发白,引导如此磅礴的建木本源,对他的神识和丹元消耗巨大。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生机的力度,既要彻底净化煞气,又不能伤及老祖本就脆弱的元婴和神魂。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力的过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玄煜老祖体表,开始不断渗出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粘稠液体,那是被逼出体外的寂灭煞气杂质。
他的气息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萎靡,时而有一股被压制已久的磅礴力量似乎在试图复苏。
周紫烟和李墨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上前打扰。
终于,在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后,玄煜老祖体内最后一丝顽固的黑色煞气,被一道凝练的翠绿光华彻底净化、湮灭!
“嗡——!”
就在寂灭星煞被彻底根除的刹那,玄煜老祖身躯猛地一震,一股沉寂已久、却依旧浩瀚磅礴的元婴灵压,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巨龙,轰然爆发开来!
虽然远未恢复到全盛时期,但那属于元婴修士特有的、引动天地灵气的威势,已然重现!
他原本有些佝偻的脊梁瞬间挺得笔直,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澈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
脸上那一直萦绕不散的灰败死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焕然新生的红润与光泽!
道伤,根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玄煜老祖忍不住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畅快与激动,老泪纵横,“好了!真的好了!这该死的寂灭星煞,终于滚出去了!”
他感受着体内那重新畅通无阻的经脉,那虽然虚弱却不再被侵蚀的元婴,那与天地灵气重新建立起的清晰联系,激动得难以自持。
虽然修为跌落的严重,需要漫长的时间重新修炼回来,但至少,前路不再是一片黑暗!
他重新拥有了攀登大道高峰的资格!
沈渊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身体微微摇晃,显然消耗过度。
但看着老祖那激动欣喜的模样,他嘴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祖,恭喜!”周紫烟和李墨这才敢上前,同样欣喜万分。
玄煜老祖止住笑声,看向沈渊,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震撼。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沈渊,竟是深深一躬到地!
“沈小友!不,沈道友!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玄煜,我玄天宗,欠你一个天大的因果!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这一拜,他心悦诚服。
沈渊不仅屡次救他性命,如今更是根治了他视为绝症的道伤,此恩如同再造!
沈渊连忙侧身避开,虚扶道:“老祖言重了!玄天宗于我有恩,老祖待我如何谨记于心,此乃分内之事,岂敢受此大礼。”
他顿了顿,又道:“老祖道伤初愈,元婴尚虚,还需静心调养,稳固境界。晚辈这里还有一些温养神魂、巩固元婴的丹药,老祖可拿去服用。”
说着,他取出几瓶得自昊阳仙宗和之前收获的珍贵丹药,递给玄煜老祖。
玄煜老祖也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感慨道:“沈道友高义,老夫惭愧。待老夫修为恢复几分,定当竭尽全力,助道友应对星塔之敌!”
道伤根治,玄煜老祖重获新生。
这支小小的队伍,实力和凝聚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而沈渊,也通过这次救治,对建木本源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自身修为和神识也在巨大的消耗与恢复中得到了锤炼。
接下来,便是离开赤血荒原,重返昊阳仙宗,开始新一轮的布局与……讨债了!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沈渊心中微微一动,再次感受到了储物袋内,那被隐星符覆盖的玄玑令牌,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这一次,波动的指向,不再是危险,而是……
西北方向,那片连绵的、被称为坠星坡的凶险之地?
灰佬前辈需要的东西,难道就在那里?
沈渊目光闪动,心中已然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