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的闹剧,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公社,乃至县城。
王彪在卫生院药房企图栽赃陷害、破坏军民合作项目,结果人赃并获,自身还莫名受伤惨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传开来。刘会计在保卫科的审讯下,竹筒倒豆子般将王彪如何指使他、如何提供问题药材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这一次,王主任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利用职权将事情压下去。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的,不再是普通的村民纠纷,而是军民合作!是部队战备物资!这个帽子太重,重到连他在省城的姑姑都不敢轻易插手,甚至第一时间划清了界限,严厉斥责了他们父子给家族抹黑。
公社革委会、武装部、卫生院联合组成了调查组,雷厉风行地介入此事。王彪被直接控制起来,接受调查。王主任也被停职审查,供销社的工作由副手暂代。
墙倒众人推。王家往日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开始被越来越多“苦主”勇敢地揭露出来。克扣社员物资、利用职权安排亲友、打压异己……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的怨气,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曾经门庭若市的王家小院,如今门可罗雀,一片愁云惨淡。王主任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而王彪,被关在羁押处,那“蚀骨散”的剧痛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哀嚎不止,精神几近崩溃,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纨绔子弟的模样?
大厦将倾,颓势已显。
林晓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要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还需要更猛烈的风,或者,找到它最脆弱的根系。
而王家的根系,除了权势,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钱财往来和更深的隐秘。
与此同时,林小芳那边的局面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王家倒台,王彪自身难保,之前承诺的“补偿”自然成了泡影。林小芳彻底绝望,又见母亲张春梅在“百日痒”的折磨下(此时已开始出现皮肤溃烂前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心中的恐惧和怨恨达到了顶点。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疯疯癫癫地跑去找调查组,声泪俱下地控诉王彪“强奸”、“搞大她的肚子不负责任”,甚至将她知道的一些王家收受好处、暗中交易的事情也抖落了出来,虽然琐碎,却也为调查组提供了新的线索。
这无疑是在王家摇摇欲坠的破船上,又狠狠凿了一个洞!
林晓兰得知此事后,心中微动。林小芳这颗棋子,在失控之后,反而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或许,她可以再“帮”她一把,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她通过隐秘的方式,给精神濒临崩溃的林小芳传递了一个信息:如果想保住自己和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彻底配合调查组,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同时,她隐晦地提醒林小芳,注意王家人可能会狗急跳墙,对她不利。
林小芳此刻已是惊弓之鸟,收到这不知来源的“提醒”,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对王家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更加卖力地配合调查组,恨不得把王家的老底都掀出来。
局势,正朝着对林晓兰极度有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王家即将彻底覆灭之时,一封来自省城的加急信件,被秘密送到了暂时停职在家的王主任手中。
王主任看完信后,灰败的脸上竟然重新焕发出一丝诡异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了绝望和狠厉的孤注一掷。
他烧掉信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想弄死我王家?没那么容易!就算要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开始了秘密的活动,动用的是他隐藏最深、几乎从未启用过的关系和资源。目标,直指林晓兰,以及……那个似乎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的陆建军!
困兽犹斗,其势更凶。
真正的危机,往往隐藏在胜利曙光降临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