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大娘的提醒后,林晓兰并未立刻声张,而是更加留意卫生院内部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刘会计。她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几次“偶遇”刘会计,都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身上那股心虚又带着算计的“气息”,以及他看向药房和看向自己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果然有鬼。
她不动声色,依旧每日按部就班地培训、配药。与周军医的交接也一切如常,但她暗中对交给部队的那批药物检查得更加仔细,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培训间隙,与几位关系尚可的学员提及,自己最近正在尝试改良“止血生肌膏”的配方,加入了几味新药材,效果似乎更好了,只是其中一味辅药“七叶莲”的炮制火候极难掌握,稍有差池便会影响药性,甚至可能引起轻微的皮肤不适。她说得随意,仿佛只是分享研发心得。
她知道,这话迟早会通过某些渠道,传到王彪耳朵里。
鱼儿已经放出,现在就等鱼儿咬钩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晓兰借口要去药房核对一批新到的药材清单,晚走了一会儿。她知道,这是王彪和刘会计最容易动手的时机。
果然,当她走进药房时,里面只有刘会计一人在装模作样地整理账本。看到她进来,刘会计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林……林晓兰同志,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嗯,核对一下清单。”林晓兰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药架,最后落在自己平时存放待交接药物的那个专用柜子上。柜门似乎有被轻微撬动过的痕迹!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摆放着几个她准备好的、贴着“新方试验品 - 慎用”标签的药罐。她拿起其中一个,轻轻打开,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味道不对!
虽然对方做得很隐蔽,试图模仿她药膏的气味,但其中掺杂了一丝极淡的、刺鼻的异味!若非她对药性极其敏感,几乎难以察觉。这罐药膏肯定被动了手脚,里面恐怕被掺入了会引致严重过敏或皮肤溃烂的药物!
好狠毒的心思!若是这批“试验品”被送去部队,出了问题,她林晓兰不仅合作项目泡汤,更会背上破坏军民合作、甚至蓄意危害部队的罪名!到时候,陆建军也保不住她!
“刘会计,”林晓兰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刘会计,“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动过这个柜子吗?”
刘会计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支支吾吾:“没……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儿看着呢……”
“是吗?”林晓兰逼近一步,声音冷冽,“可我这罐‘新方试验品’,味道怎么变了?我记得很清楚,里面加了一味‘七叶莲’,火候没掌握好,可能会让接触者皮肤红肿溃烂。我这正准备拿去销毁呢,怎么好像被人掉包了?”
她故意点出“七叶莲”和“皮肤溃烂”,正是之前放出的鱼饵!
刘会计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腿肚子都在发抖:“我……我不知道啊!真不关我的事!”
就在这时,药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王彪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关切:“哟,这么热闹?晓兰同志,听说你的新药出了点问题?这可不行啊,部队的合作项目,可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显然是算准了时间,想来个人赃并获,坐实林晓兰“配置假药、危害合作”的罪名!
林晓兰看着王彪那副得意的嘴脸,心中冷笑更甚。她等的就是他!
“王彪同志来得正好。”林晓兰不慌不忙,将手中那罐被动过手脚的药膏递到王彪面前,“我也正奇怪呢。这罐我标明‘慎用’、准备销毁的失败试验品,好像被人掉包成了……嗯,某种会让人皮肤溃烂的东西。刘会计说他没动过,那会是谁呢?莫非这药房进了贼?”
王彪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林晓兰如此镇定,反而将问题抛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想推开那药罐:“你胡说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错了!”
就在他伸手推拒的瞬间,林晓兰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一丝无色无味的“蚀骨散”粉末,已借着药罐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沾在了王彪的手背上!
“是不是我弄错,查一查就知道了。”林晓兰收回药罐,语气转冷,“不过,在查清楚之前,这罐‘证物’,还有刘会计,恐怕都得请公社保卫科的同志来一趟了。毕竟,企图破坏军民合作项目,这可不是小事。”
一听要叫保卫科,刘会计彻底慌了,“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哭喊道:“不关我的事啊!是王彪!是王彪让我干的!他给了我钱,让我把林晓兰的药换掉!药是他给我的!”
“你胡说八道!”王彪又惊又怒,没想到刘会计这么快就把他卖了!他气得想冲上去打人,却突然觉得手背上刚才接触药罐的地方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痒,随即,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猛地爆发开来!那痛感仿佛直接作用在骨头上,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抱着手蹲了下去!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林晓兰冷眼看着王彪在地上痛苦翻滚,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刘会计,心中毫无波澜。
自作孽,不可活。
“看来,这里确实需要保卫科的同志来处理了。”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再看地上的丑态,转身拿起那罐被动过手脚的药膏和自己的东西,从容地离开了药房。
身后,是王彪杀猪般的惨嚎和刘会计绝望的哭诉。
第一步,清理门户。
接下来,该轮到幕后主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