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的废弃纺织厂内,铁壁靠坐在生锈的机器旁,额头布满冷汗。自从接受了夜莺的凤凰之血输血后,一种陌生的能力在他体内苏醒——他能够听见他人的思维,如同收音机接收不同频段的信号。但这种能力远非馈赠,而是一种折磨。
“他的脑波活动异常剧烈,”夜莺盯着便携式扫描仪屏幕,眉头紧锁,“新生的神经连接正在超负荷工作。”
判官半蹲在铁壁面前,仔细观察他的瞳孔:“能控制吗?”
铁壁艰难地摇头,声音嘶哑:“就像身处一个没有墙壁的房间,所有人的想法直接涌进来。工藤在担心女儿明天的家长会,魅影在计算我们剩余的弹药数量,而你...”他猛地住口,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出判官脑海中闪过的那个危险计划。
判官眼神一凛,但没有追究,转而问道:“能分辨出信息来源的距离和方向吗?”
铁壁闭眼凝神,感受着那些无形的思维波动:“最近的是三公里外的一对老夫妇,他们在争吵该不该离开京都。最远的...来自东京,有个程序员在通宵加班,诅咒他的上司。”他忽然皱眉,“等等,有一些信号很特别...冰冷,有条理,不像常人的散乱思维。”
“清除者?”判官立即警觉。
铁壁点头,面色更加苍白:“他们在搜寻什么...不,在搜寻我们。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思维’中有我们的影像和数据。”
鬼手从笔记本电脑前抬头:“如果铁壁能接收思维,理论上清除者中也可能有类似能力的个体。我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工厂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铁壁突然按住太阳穴,痛苦地低吼:“他们来了!五个人,不,六个...思维很冷,像机器...”
判官迅速布置战术:“鹰眼,占领制高点。魅影,布置陷阱。鬼手,干扰通讯。夜莺,你带铁壁从后门撤离。”
“不,”铁壁挣扎着站起,“我能帮上忙。我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战术,他们的目标...”
判官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但一旦情况失控,立即撤离。这是命令。”
清除者的进攻来得迅猛而精准。六道黑影如鬼魅般穿过工厂的破败窗户,他们的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整体。铁壁紧闭双眼,依靠读心能力预判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左侧第二个,三秒后投掷闪光弹,”铁壁低声道,“右侧第一个的目标是鬼手的电脑。”
凭借铁壁的预警,团队成功化解了清除者的第一波进攻。判官精准地击落了飞来的闪光弹,魅影提前转移了鬼手的工作站。
“不可思议,”鹰眼从狙击点传来消息,“你就像能看见未来。”
铁壁没有回应,汗水从额角滑落。预读思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耗费精力,更可怕的是,清除者的思维中混杂着某种冰冷的东西,如同触摸死亡的质感。
在第二轮交火中,铁壁的能力出现了异常。他开始不仅读取当前的思维,还能捕捉到思维的碎片——清除者们过去的记忆片段。
他看到红蝎在训练场上击倒一个又一个对手,眼中没有任何情感;他看到一个代号“银狐”的清除者在月夜下独自擦拭武器,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他感受到深网蜘蛛被困在机械与血肉之间的痛苦...
“停下...”铁壁喃喃道,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自我认知。
夜莺注意到他的异常,急忙上前:“铁壁,你的生命体征在下降!必须停止使用能力!”
但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清除者显然意识到铁壁的能力,开始改变战术——他们放空思维,依靠纯粹的肌肉记忆和训练本能作战。铁壁的预读能力瞬间失去效果。
“我读不到他们了!”铁壁惊慌地发现,“他们的思维变成了一片空白!”
判官当机立断:“切换至b计划!全员向第三撤离点转移!”
在掩护队友撤退的过程中,铁壁意外接触到了一个最强大的思维信号。那不是来自地面的清除者,而是远在轨道上的某个存在——浅仓信。
那一瞬间,铁壁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一个充满精密仪器的空间站内部,浅仓信站在观察窗前俯视地球,他的思维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络,连接着成千上万个节点。而在网络的中心,有一个冰冷的、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始祖...”铁壁脱口而出。
浅仓信的思维突然转向他,如同发现了一只闯入圣殿的蚂蚁:“有趣。你饮下了凤凰之血,却未完全转化。你是什么?失败的容器?还是新型号的实验体?”
铁壁感到一股强大的意识试图侵入他的大脑,他拼尽全力筑起思维屏障,但浅仓信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告诉我,小蝼蚁,”浅仓信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回响,“你愿意成为新世界的一块基石吗?”
剧痛席卷了铁壁的每一根神经,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碎、解析、重组。就在他即将崩溃时,夜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铁壁!醒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工厂后院,队友们围在身边,而清除者已经撤退。
“发生什么了?”判官急切地问。
铁壁颤抖着描述了自己的遭遇。鬼手立即检查他的脑部扫描,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浅仓信在铁壁的大脑中留下了一个后门,就像深网蜘蛛对魅影做的那样。
“他随时可以再次连接你,”鬼手面色凝重,“而且下一次,你可能无法抵抗。”
更糟糕的是,铁壁发现自己的能力变得无法关闭。即使在他睡着时,周围的思维仍然如噪音般涌入他的意识。他开始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思想,哪些是外来的干扰。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铁壁的能力继续进化。他不仅能读取思维,开始能够感知情绪,甚至偶尔能捕捉到思维的片段。但这种进化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他的自我边界正在模糊。
在一次团队会议中,铁壁无意中读取到判官内心深处对陈将军的怀疑,以及夜莺对自己可能伤害队友的恐惧。这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信息,造成了团队间微妙的不信任。
“我们必须找到控制你能力的方法,”夜莺坚定地说,“否则它会毁了你。”
她提出一个危险的方案:使用凤凰因子的反向频率,暂时阻断铁壁的新神经连接。但这种方法从未在人类身上测试过,可能导致永久性的脑损伤。
与此同时,鬼手通过分析铁壁脑中的后门,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浅仓信之所以能连接铁壁,是因为他们共享同一部分的基因序列。铁壁的家族与浅仓信有着意想不到的联系。
“你的祖父,”鬼手调出档案,“曾是浅仓信早期实验的资助者之一。浅仓信可能在你家族的血脉中埋下了某种‘种子’。”
这一发现让铁壁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他的能力是意外,还是早已注定的命运?他的思想和情感,有多少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
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内心挣扎后,铁壁做出了决定:接受夜莺的实验性治疗。与其成为浅仓信的棋子,他宁愿冒险找回自我。
治疗过程极其痛苦。夜莺使用特制的频率发生器,对准铁壁头部的特定区域。随着频率的调整,铁壁感到那些外来的思维逐渐远去,但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就像失明的人重见光明后再次失去视力。
治疗结束后,铁壁的能力大幅减弱,只能模糊感知到最强烈的情绪波动。但他的自我感恢复了,那个后门也被暂时封闭。
“这只是暂时的解决方案,”夜莺警告,“你的大脑已经发生了结构性改变。能力可能会慢慢恢复,后门也可能重新打开。”
铁壁点头,感受着久违的内心宁静:“至少现在,我知道哪些想法是我自己的了。”
团队继续他们的任务,但每个人都清楚,铁壁的变化只是他们面临的诸多挑战之一。在这个意识可以成为武器的世界里,保持自我成为最艰难的战役。
而在遥远的空间站,浅仓信微笑着关闭了与铁壁的连接记录。
“种子已经播下,”他对着虚空说道,“当凤凰之血与修罗之心完全融合,完美的容器就将诞生。”
他转身望向观察窗外蔚蓝的地球,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