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仓信的主宅邸“月心院”隐于比叡山深处,从外表看不过是又一处传统日式建筑,灰瓦木墙,檐下风铃。但判官知道,这座宅邸是日本最先进的安防系统“心网”的核心节点。
团队潜伏在宅邸外的竹林里,雨水从竹叶间滴落,在夜莺苍白的脸上蜿蜒而下。她强行压抑着咳嗽,但判官注意到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心网系统以能乐节奏为基频,扫描入侵者的脑波模式。”鬼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背景是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常规思维会被识别为‘和谐’,而战术思维、敌意思维会被判定为‘杂音’立即触发警报。”
铁壁皱眉:“意思是不能想着如何战斗才能通过?”
“正是如此。”鬼手确认,“必须放空思维,或者思考完全无关的内容。”
判官凝视着宅邸:“具体什么能乐?”
“《葵之上》,”魅影接话,“源氏物语中那个被怨灵缠身的女性故事。系统会监测我们的脑波是否与能乐的悲情节奏同步。”
夜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急忙用白扇掩口。当她拿开扇子时,判官看见扇面上溅了几点鲜红。
“你不能再前进了。”判官低声道。
夜莺摇头,眼神坚定:“只有我能识别永生计划的密钥。浅仓信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只放在电子系统里。”
判官知道她说得对。从能乐堂获得的情报显示,浅仓信有个怪癖:最重要的秘密都以传统方式保存,说是数字设备“没有灵魂”。
“我有一个方案。”鬼手说,“用巴赫的赋格曲干扰系统。赋格的复调结构与能乐的单旋律线会产生冲突,可能造成系统误判。”
铁壁质疑:“可能?”
“总比肯定被抓住好。”鬼手无奈道。
计划制定:鬼手远程播放巴赫赋格,团队趁机潜入。判官负责寻找密室,夜莺识别密钥,铁壁和魅影负责警戒。
但当他们接近宅邸外墙时,问题立即出现。即使有巴赫音乐的干扰,判官仍感到一种奇异的压力,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抚摸他的大脑。
“系统比想象的更强大,”鬼手紧张地报告,“赋格只能干扰30%的信号。”
判官停在墙边,闭上眼睛。他回忆起多年前在日本受训时学的俳句冥想——一种放空思维,只专注于五七五音节韵律的精神训练。
“春夜之月~”他默念芭蕉的名句,强迫大脑跟随俳句的节奏,“悄然浮于~樱花枝头否~”
压力感奇迹般减轻了。判官向队友点头示意,率先翻过围墙。
院内是精心打理的枯山水庭院,但在判官眼中,每一块石头都可能是传感器,每一道砂纹都可能是激光触发器。他如能剧中的亡灵般缓步移动,每一步都契合着想象中的能乐节奏。
夜莺跟随其后,她的情况显然更糟。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持扇的手微微颤抖。判官知道,她不仅要对抗心网系统,还要压制体内躁动的凤凰因子。
“左转,前往茶室。”鬼手指引,“但小心,那里的扫描强度最高。”
茶室的门敞开着,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判官在门前停步,做了一次深深的俳句冥想。
“古池哟~”他默念着芭蕉最着名的俳句,“青蛙跳入~水之声~”
他迈过门槛,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但轮到夜莺时,情况突变。
就在她踏入茶室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响起凄厉的能乐咏唱。夜莺僵在原地,瞳孔放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她的脑波与能乐产生了共鸣!”鬼手惊呼,“系统识别出她的凤凰因子了!”
判官立即行动,不是冲向夜莺,而是扑向茶室角落的一个老旧留声机——心网系统的物理节点之一。他拔出陶瓷短刀,精准地切断了连接线。
能乐声戛然而止。夜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警报已经触发,”鬼手警告,“清除者正在赶来!”
铁壁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和魅影守住入口,你们快点!”
判官扶起夜莺:“还能继续吗?”
她点头,擦去唇边的血丝:“密钥就在附近,我能感觉到。”
茶室看似简单,但判官知道浅仓信的风格——最重要的东西总是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他的目光落在床之间(壁龛)的一幅挂轴上。
那是与谢芜村的名句:“夏河可渡兮,深处有鲇。”
一句看似普通的俳句,但判官注意到“鲇”字的写法有些异常。
“夜莺,看这个。”
夜莺勉强站起,端详挂轴。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鲇’(ayu),是‘钥’(kagi)!浅仓信改了一个笔画!”
她伸手触摸那个字,挂轴突然卷起,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不是钥匙,而是一把精致的白扇——与夜莺手中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整个宅邸剧烈震动。铁壁在通讯中大喊:“顶不住了!清除者太多了!”
夜莺拿起白扇,突然开始咳嗽,鲜血溅在扇面上,如同雪地红梅。但她强忍痛苦,展开扇子,开始跳起一种奇异的舞蹈。
“你在做什么?”判官惊问。
“道成寺钟之舞,”夜莺边舞边说,“母亲教我的...唯一能暂时控制凤凰因子的方法...”
她的舞姿优美而哀伤,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扇子的开合,都契合着某种古老韵律。令人惊讶的是,随着她的舞蹈,宅邸的震动逐渐平息,清除者的攻击也似乎变得迟缓。
“她在用心网对抗心网!”鬼手震惊道,“用能乐舞蹈重新编程系统!”
但代价显而易见。夜莺的鼻血滴落在榻榻米上,形成小小的血洼。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但舞步丝毫未乱。
判官看到扇面上逐渐浮现出光纹——那是一幅地图,标注着三个地点:虹膜、脑脊液、凤凰之心。
“永生计划的三把密钥...”夜莺喘息着说,舞步渐渐慢下来,“现在我们知道它们在哪里了...”
她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判官及时接住她,感到她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
“铁壁,撤退!”判官下令,同时小心地将白扇收好。
当他们冲出茶室时,惊讶地发现清除者们如雕像般静止不动,眼中银光闪烁,仿佛系统陷入了某种循环。
夜莺的舞蹈暂时瘫痪了心网,但他们知道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
在铁壁和魅影的掩护下,团队迅速撤离宅邸。判官背着昏迷的夜莺,感受着她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安全点时,判官突然感到左肩一阵剧痛——一颗子弹擦过,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远处,一个清除者缓缓放下狙击枪,眼中银光异常明亮——他摆脱了系统瘫痪。
“红蝎...”判官咬牙认出那个独特的射击姿势,“清除者队长。”
铁壁立即还击,但清除者已经消失在林中。
“他故意打偏的,”判官查看伤口,“这是个警告。”
回到临时安全点,夜莺的情况稳定下来,但高烧不退。判官的伤口虽然包扎好了,但所有人都知道,红蝎队长已经发现了判官的弱点——左肩旧伤。
鬼手解读白扇上的信息:“三个密钥地点:虹膜在浅仓信本人眼中;脑脊液需要从夜莺体内提取;凤凰之心...位置不明,但标注着‘第十一卷目标’。”
判官看着昏迷的夜莺,心中沉重。他们获得了关键情报,但代价是夜莺的健康和自已弱点的暴露。
而远处,红蝎队长正在向太空站发送评估报告:“目标判官左肩弱点确认。目标夜莺凤凰因子不稳定。建议在医疗危机时发动斩首行动。”
心网之战暂时获胜,但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夜莺的时间不多了,而猎人们已经磨利了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