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利马特河倒映着苏黎世老城区的万家灯火,如同一条流淌着碎钻的墨色绸带。河畔,“奥菲斯之厅”(orpheum hall)——那座由19世纪老银行改造而成的私人俱乐部——在精心布置的射灯下,显露出它厚重而神秘的身姿。巨大的罗马柱支撑着雕花繁复的门廊,厚重的橡木大门紧闭,透出拒人千里的威严。门口没有显眼的招牌,只有门楣上方一个不起眼的、由古铜铸造的里拉琴浮雕,象征着奥菲斯的神话。
空气清冽,带着河水的湿意。一辆辆低调奢华的轿车无声地滑至门前,衣着考究的男女在黑衣保镖警惕的注视下,递上烫金的邀请函,步入那扇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雪茄和一种无形的、属于顶级圈层的压力。
凌风(马库斯·韦伯)与夜莺(伊丽莎白·肖)从一辆租来的黑色奥迪A8上下来。凌风一身剪裁完美的午夜蓝天鹅绒晚礼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气质内敛而深沉,墨镜早已摘下,眼神锐利如冰封的湖面,平静下涌动着致命的暗流。夜莺则穿着一条简约而极具设计感的黑色露背长裙,丝绸面料流淌着幽暗的光泽,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几缕碎发不经意垂落,平添几分慵懒与神秘。她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丝绒手包,里面藏着必要的工具和伪装成粉饼的微型扫描仪。
两人的邀请函——由鬼手通过入侵“奥菲斯之厅”会员系统、冒用一个近期极少活动的东南亚富商名义伪造——顺利通过了门口安保严密的电子验证和手持式生物特征扫描器(夜莺提前植入了对应的生物膜)。保镖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似乎被凌风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气场所慑,最终微微颔首放行。
推开沉重的橡木门,声浪与暖意瞬间包裹而来。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恢弘。巨大的穹顶绘着宗教题材的湿壁画,历经岁月却依旧色彩浓郁,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而柔和的光芒。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黑白大理石拼花地面。空气中混合着陈年威士忌、顶级雪茄、女士香水和古老木料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预展并未在正式拍卖厅举行,而是在俱乐部中央一个由罗马柱围合起来的、相对私密的沙龙区域。深红色的天鹅绒帷幕半垂,将空间与外面觥筹交错的酒会区巧妙隔开。柔和的灯光聚焦在中央一字排开的几个玻璃展柜上,里面陈列着今晚即将亮相的部分拍品:一枚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文艺复兴时期胸针、一卷据说是莫扎特手稿片段的羊皮纸、一件造型奇特的非洲部落黄金面具……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散发着历史与财富交织的诱惑。
展柜周围,稀疏地站着十几位宾客。他们低声交谈,姿态优雅从容,眼神却锐利如鹰隐,每一次扫过展品都带着评估与算计。没有人大声喧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冰冷的距离感。凌风一眼就认出其中几张面孔——金融巨鳄、低调的能源寡头、甚至一位经常出现在科技杂志封面上的硅谷新贵。这里聚集的,是真正掌握着世界脉络的顶层掠食者,也是“暗网议会”可能藏身的阴影。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速扫过全场。没有看到莱因哈特博士的身影。时间还早,按夜莺的情报,他习惯稍晚些时候才到。也没有发现那个在“时光回廊”见过的神秘老者或霍夫曼。
夜莺的手包微微震动了一下。鬼手通过加密频道发来的信息:
【鬼手】安保系统深度渗透完成!内部布局图已同步至你隐形眼镜!重点:
1. 沙龙区有六个隐藏广角探头,两个定向拾音器(避开c、d柱阴影区)。
2. 后台通道入口在沙龙东北角帷幕后(需双重生物认证)。
3. 拍卖品临时保管室在地下二层(结构图已标,守卫轮班间隔7分钟)。
4. 拍品清单确认!压轴:Lot 19 - ‘杜克莱尔的遗物:守护之钥的模具’!描述模糊,仅标注为‘18世纪晚期法国里昂,特殊金属合金,历史意义重大’!
守护之钥的模具!
凌风和夜莺心中同时一震!果然出现了!不是钥匙本身,而是能复制钥匙的模具!这比钥匙本身更危险,也更具诱惑!议会抛出这个诱饵,钓的鱼…恐怕不止他们!
“Lot 19…守护之钥的模具…”夜莺借着欣赏旁边展柜里那枚蓝宝石胸针的机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般的声音说,“议会想用这个,引出所有对‘守护者之库’有企图的人?包括…可能存在的内部叛徒?”
“或者,用它来验证谁才是他们真正的威胁。”凌风的目光落在沙龙东北角那厚重的天鹅绒帷幕上,仿佛要穿透它,看到后面的通道。“模具…意味着‘鹞鹰之眼’物理密钥并非唯一。谁能掌控模具,谁就拥有了复制的权力…甚至,挑战议会核心的权力。这饵,够毒。”
就在这时,沙龙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宾客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通道,目光汇聚过去。
埃里希·莱因哈特博士走了进来。
与Eth官网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眼神专注的学者形象不同。此刻的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炭灰色三件套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深邃、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眼睛。他手中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香槟,步伐从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学者式微笑,向几位熟识的宾客点头致意。
他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无形的关注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凌风能感觉到,周围几道看似随意的目光,在莱因哈特出现的刹那,变得异常专注和警惕。那些是议会安插的暗桩!他们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莱因哈特拱卫在中心。
莱因哈特的目光扫过沙龙,在中央的展柜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标注着“Lot 19”的那个空置展位(模具显然尚未展出),镜片后的眼神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随即,他的视线看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宾客,包括凌风和夜莺。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审视力量,仿佛能看透每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下的真实意图。
当他的目光掠过夜莺时,夜莺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巨大的、源自莫斯科安全屋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维持着欣赏珠宝的姿态,指尖却深深掐进了掌心。莱因哈特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很快便移开,与一位白发苍苍的收藏家低声交谈起来。
“他身边至少四个暗桩,沙龙入口两个,通往后台的通道口一个。”夜莺借着调整耳环的动作,嘴唇微动,将观察到的信息通过骨传导耳机传递给凌风,“全是好手,站位封锁了所有最佳攻击角度。硬闯…没有机会。”
凌风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看似落在展柜里那卷“莫扎特手稿”上,实则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析着莱因哈特周围每一个护卫的站位、习惯性动作、武器可能的藏匿点,以及莱因哈特本人看似放松实则紧绷的肢体语言。机会…需要一个能瞬间打破平衡的契机。
时间在压抑的平静中流逝。宾客们低声交谈,侍者托着酒盘无声穿行。莱因哈特与人交谈片刻后,似乎对沙龙里流于表面的寒暄感到厌倦,端着酒杯,独自走向沙龙边缘一扇高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利马特河夜景。他身边只剩下一个看起来最为精悍、如同影子般的护卫,守在两步之外。
就是现在!远离人群中心,护卫数量减至最少!
凌风的心脏猛地收紧!机会稍纵即逝!他需要一个能瞬间转移所有人注意力、制造混乱的媒介!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寻找着可以利用的支点。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穿着银灰色亮片晚礼服、正兴奋地举着手机试图与那件非洲黄金面具自拍的金发年轻女子身上。她过于靠近展柜,脚下那双细高的水晶鞋跟,正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拼缝凹陷处!
凌风的手指在裤缝边极其轻微地一弹!一枚仅有米粒大小、坚硬如钢的陶瓷珠,如同被无形的手指射出,精准无比地击打在金发女子另一只脚高跟鞋的鞋跟内侧!
“哎呀!”金发女子感觉脚踝猛地一崴,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她手中的香槟杯脱手飞出,划出一道金黄的弧线,直直砸向那个陈列着黄金面具的玻璃展柜!而她本人则如同失控的保龄球,撞向旁边一位正低头欣赏拍品、毫无防备的秃顶富商!
哗啦——!
香槟杯狠狠砸在强化玻璃展柜上,酒液四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虽然玻璃未破,但巨大的声响和飞溅的酒液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哦!上帝!我的鞋!”
“小心!”
“该死的!我的阿玛尼!”
惊呼声、咒骂声、酒杯落地的碎裂声瞬间打破了沙龙的宁静!人群下意识地向事故中心涌去,又因混乱而互相推搡!保镖们反应迅速,试图维持秩序,但视线和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所吸引!
就在这电光火石、混乱爆发的瞬间!
莱因哈特和他身边的影子护卫也被这骚动吸引了目光,本能地扭头看向混乱中心!
凌风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光影和人影交错的掩护下,瞬间从原地消失!没有冲向莱因哈特,而是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和角度,如同鬼魅般切入了莱因哈特与那个影子护卫之间短暂形成的、不足半秒的视线盲区!他的目标,是莱因哈特随手放在窗边矮几上的那杯香槟!
凌风的手指快如闪电,在掠过矮几的瞬间,指尖一抹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无色无味的特制纳米追踪器粉末,如同被风吹落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莱因哈特杯口残留的香槟酒液中!
动作完成!凌风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借着人群涌动的混乱阴影,瞬间退回到夜莺身边的位置,快得仿佛从未离开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不到两秒的混乱巅峰,没有任何人察觉!连那个影子护卫也只是感觉眼角似乎有一丝微风掠过,回头再看时,一切如常。
混乱很快被训练有素的保镖平息。金发女子被扶起,秃顶富商脸色铁青地擦拭着西装上的酒渍,侍者迅速清理着地面。莱因哈特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粗鄙的意外感到不悦,他端起自己那杯香槟,抿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刚才的喧嚣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夜莺屏住的呼吸终于缓缓吐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看向凌风,后者如同磐石般伫立,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只有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泄露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
追踪器…成功附着!
“拍卖预展即将开始,请各位贵宾移步内厅。”一位穿着燕尾服、头发梳得油亮的司仪适时出现,声音洪亮地宣布,打破了残存的尴尬气氛。
宾客们开始有序地跟随侍者,走向沙龙后方一扇缓缓打开的、更为厚重的双开雕花木门。门后,是正式的拍卖厅。
凌风和夜莺随着人流移动。夜莺的手包再次传来震动,鬼手的信息带着一丝焦虑:
【鬼手】判官!后台安保系统有异常高频数据流闪过!目标指向临时保管室!强度…议会核心层级!他们在激活什么!可能和模具有关!
议会开始行动了!
凌风眼神一凛。拍卖厅必须进,但后台的动静同样致命!他需要一个分身!
“夜莺,你进拍卖厅,盯住莱因哈特和Lot 19。鬼手,报告后台通道守卫实时位置!”凌风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快速下令。
“东北角帷幕后通道口守卫…刚换班!新守卫进入认证流程…需要15秒左右!”鬼手的声音带着急促的敲击声。
15秒!足够!
凌风借着人群移动的掩护,身体如同游鱼般滑向一根巨大的罗马柱后阴影里。夜莺则神色如常,继续跟随人流走向拍卖厅入口。
就在通道口守卫完成生物认证、厚重的合金门滑开一条缝隙的瞬间!
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模糊灰影,如同被风吹起的帷幕一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无声无息地从那不足半尺的门缝中滑了进去!守卫似乎感觉眼前一花,疑惑地眨了眨眼,但门禁系统显示一切正常,他摇摇头,重新站直了身体。
凌风成功潜入后台!
后台通道狭窄而冰冷,墙壁是裸露的混凝土,顶部是密集的管道和线缆。仅有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提供照明。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凌风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将呼吸和心跳压制到最低极限,感官提升到极致。通道前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金属门开合的声响。
他按照鬼手同步到隐形眼镜上的地图快速移动。通道尽头左拐,是拍品临时保管室厚重的合金门。门前,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佩戴着议会内部制式通讯耳麦的守卫如同雕塑般矗立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通道。他们的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配备了致命武器。
不能硬闯!
凌风的目光扫过天花板。通风管道!地图显示,通风管道在保管室上方有一个检修口!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身体猛地向上跃起,双手如同铁钳般抓住头顶一根粗壮的消防水管,身体借力一荡,双脚精准地勾住了通风管道的格栅边缘!动作轻如狸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小心翼翼地卸下格栅,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内。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隐约传来电子设备的低鸣和…压抑的人声!
凌风屏住呼吸,在狭窄的管道中匍匐前进。前方管道下方,一道微弱的光线从格栅缝隙中透出。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格栅上方,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下方正是临时保管室!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包装材料。中央的合金桌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的特制防震箱。箱内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物件——
那是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朴复杂的金属物件。主体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暗金色,材质非金非铁,闪烁着内敛的幽光。它的形状像是一个被极度抽象化的、蜷缩的鹰隼,又像是一枚结构无比精密的机械心脏。无数细如发丝的齿轮、簧片和凹凸不平的沟槽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层层嵌套、咬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充满几何美感和神秘力量的立体迷宫。在“心脏”的核心位置,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深邃幽蓝光芒的晶石——正是之前在“时光回廊”那把燧发枪枪柄底部亮起的光芒同源!
“守护之钥的模具”!杜克莱尔的遗物!
此刻,一个穿着灰色技工服、戴着特制静电手环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探针,连接到模具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接口上!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和紧张。旁边,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议会守卫,眼神冰冷地监视着一切。
“激活程序运行…核心晶石能量读数稳定…模具结构扫描中…”技工对着耳麦低声汇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确认,物理结构完整度98.7%,量子加密锁状态…稳定。可以进行‘深渊之瞳’协议初始化注入…”
深渊之瞳!议会要利用这个模具,初始化某种协议?!是针对保险柜?还是针对整个“守护者之库”系统?
凌风的心沉了下去。必须阻止!但下方三人,武装到牙齿!
就在他大脑飞速计算着突袭方案和成功率的瞬间!
异变陡生!
砰!轰!
保管室外面的通道里,猛然传来两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守卫的怒吼!
“敌袭!A区通道!请求支…”通讯器里的呼喊戛然而止,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淹没!
保管室内的两个守卫瞬间脸色大变,反应极快!一人猛地拔枪冲向门口,另一人则闪电般扑向桌上的模具,试图将其重新锁入防震箱!
几乎在守卫扑向模具的同一时刻!
保管室厚重的合金门上方,通风管道的格栅毫无征兆地猛然爆裂!
一道身影如同黑色的闪电,裹挟着碎裂的金属片和灰尘,从天而降!凌风!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尚在空中,手中的微型电击器已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弧,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个扑向模具的守卫后颈!
“呃啊!”守卫身体剧颤,瞬间僵直麻痹!
与此同时,凌风落地翻滚,避开另一名守卫条件反射般射来的子弹(子弹打在合金墙壁上,火花四溅!),身体如同猎豹般弹起,一记凌厉的手刀带着破空声,狠狠斩在拔枪守卫的颈侧动脉上!
守卫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那个技工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手中的数据探针脱手掉落!
从破顶而下,到解决两名守卫,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快!准!狠!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
凌风看都没看倒地的守卫,一步跨到合金桌前,目光灼灼地锁定了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结构精妙绝伦的“守护之钥”模具!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和致命的诱惑。这就是议会抛出的毒饵,也是能打开“守护者之库”的潘多拉魔盒!
他伸出手,抓向模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金属的刹那!
一道细微却足以冻结灵魂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的阴影死角袭来!
凌风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他几乎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猛地侧身旋腰!
嗤啦!
一道冰冷的寒光贴着他的肋下划过!锋锐之气瞬间撕裂了晚礼服的布料,在他肋间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如果他反应慢0.1秒,这一击足以洞穿他的心脏!
凌风旋身落地,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死死盯向攻击袭来的方向——保管室角落一个堆满包装箱的阴影里!
那里,不知何时,如同从墙壁中渗出的墨迹般,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全身包裹在一件哑光黑色、毫无反光的特殊材质紧身作战服中,勾勒出精悍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哑光的黑色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奇异暗金色光芒的眼眸!那眼神,冰冷、锐利、毫无人类情感,如同捕食前的鹰隼,锁定了凌风。
他手中反握着一柄造型奇特、通体幽暗无光的短刃,刃身并非金属,更像是一种凝固的黑暗,刚才那道致命的寒光正是来源于此。刀刃上,一丝属于凌风的鲜血正缓缓滑落。
空气仿佛凝固了。保管室内只剩下技工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电子设备低沉的嗡鸣。倒地的议会守卫、散落的武器、桌上的模具、从天而降的凌风、以及这个如同黑暗本身化身的金眸面具人…构成了一幅诡异而致命的画面。
“你是谁?”凌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全身肌肉绷紧到极致,蓄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金眸人,比之前的“守夜人”更加危险!那是一种纯粹的、为杀戮而生的冰冷气息。
金眸面具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凌风肋下渗血的伤口,又掠过桌上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模具,最后重新定格在凌风脸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评估猎物威胁等级的绝对冷静。
突然!
整个保管室,连同外面的通道,所有的灯光猛地熄灭!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桌上“守护之钥”模具核心的那颗晶石,还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的、诡异的灯塔!
断电!不是意外!
黑暗中,金眸面具人的身影如同彻底融入虚无,消失不见!但凌风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锁定了自己!
拍卖厅内。
灯火通明,拍卖师正热情洋溢地介绍着第三件拍品。夜莺坐在后排,目光看似落在拍卖台上,实则透过隐形眼镜的微投屏,紧张地关注着鬼手传来的后台监控画面(画面在断电瞬间变成雪花)。莱因哈特博士坐在前排贵宾席,姿态放松,似乎对拍卖兴致缺缺。
突然!
啪!啪!啪!
拍卖厅内所有的水晶吊灯、壁灯、射灯…在同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全部熄灭!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大厅!
“啊——!”
“怎么回事?!”
“上帝!停电了?!”
短暂的死寂后,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呼喊瞬间爆发!人群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夜莺的心脏骤然沉到谷底!后台断电!拍卖厅也断电!这绝不是巧合!
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混乱黑暗中,夜莺感觉一只冰冷、带着战术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无声无息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带着奇异甜香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麻醉气体!
夜莺心中警铃狂作!她猛地挣扎,手肘狠狠向后撞去!却撞在了一片坚硬的、如同金属般的躯体上!对方的力量大得惊人!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别动,‘夜莺’。不想‘判官’死在地下的话…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