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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秋,来得比北地温存许多。没有肃杀的西风,没有枯黄的落叶,只有白日里依旧黏稠的暑气,到了夜间,才被秦淮河上飘来的水汽浸润得柔润了些。月色透过府衙后院那几株老桂树的枝叶,洒在青砖地上,斑斑驳驳,像是谁不经意打翻了一地碎银。

林如海府的书房里,灯火却亮得正旺。

这书房不大,陈设也简。靠墙一溜书架,垒满了线装书和卷宗;临窗一张花梨木大案,文房四宝俱全,案头堆着几摞待批的文书;墙角摆着个青铜瑞兽香炉,里头燃着淡淡的檀香——不是寻常官员爱用的浓烈沉香,这香味清冽,带着些许苦意,倒合了主人的脾性。

林如海坐在案后,穿着一身半旧的靛青直裰,外罩件石青缎面夹袄。他年近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已见花白,但一双眼睛依旧清亮有神,此刻正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下首坐着的张梭。

“此次筹粮,多亏贤侄从中调度周旋,方能如此顺利。”林如海提起紫砂壶,为张梭续了茶,“三十万石粮,五十万两银,十日之内备齐发运这般效率,便是老夫在户部时,也未曾见过几回。”

张梭连忙欠身:“林大人谬赞了。晚辈只是依例办事,真正劳心劳力的,是扬州府上下诸位同僚。”他抬眼,目光诚恳,“若无大人坐镇统筹,协调各州县,调度仓廪,晚辈便是再有三头六臂,也难成其事。”

这话说得妥帖。既谦逊,又把功劳归了该归的人。林如海眼中笑意深了几分,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感慨,“说起来,前些日子收到政公书信,言道贤侄新科高中,外放扬州,老夫便知圣上用意深远。今日一见,果是少年英才,政公没有看错人。”

提到贾政,张梭神色更恭谨了几分:“贾公待晚辈如子侄,谆谆教诲,不敢或忘。临行前,贾公还特意嘱咐,说到扬州后,定要拜见林大人,多多请教。”

“存周太客气了。”林如海笑道,又从案头取过另一封信,“还有珝哥儿的信,那孩子,年纪不大,心思倒细。信里还问起扬州盐政现状,说是读书时有些疑问,想听听实务之人的见解。”他摇摇头,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慈爱与无奈,“这孩子,总是问些超乎年纪的问题。”

张梭也笑了:“三公子确非常人。在国子监时,便常有惊人之语。晚辈离京前,他还特意来送,说了些……很有意思的话。”

“哦?他说什么?”

张梭沉吟片刻,缓缓道:“三公子说,盐铁之利,国之血脉。血脉通则国强,血脉滞则国病。而如今大周盐政之病,不在法度不善,而在……”他顿了顿,看向林如海,“在人心不古,在利益盘根。”

林如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许久,才长叹一声:“珝哥儿……看得透彻。”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隐约的虫鸣,衬得这寂静愈发沉重。

“贤侄来扬州也有数月了。”林如海忽然开口,语气郑重起来,“既任水使,盐政刑名也不在职责之内。不必与我一起趟这混水。”

“晚辈愚见,”他斟酌着词句,“虽晚辈为监水使,不该过问盐政之事,但盐政之事,乃国家钱粮大依靠,也是民生之事,望林公听晚辈胡说几句。”

林如海点点头,很是欣赏张梭这股子劲,说道“但讲无妨。”

扬州盐政,积弊已深。表面看,是私盐泛滥,官盐滞销。实则……”他抬眼,目光清亮,“是盐商、官吏、乃至地方豪强,结成了铁板一块的利益网。官盐定价高,私盐价廉,百姓自然趋之若鹜。而私盐之利,七分入盐枭口袋,三分……怕是流进了某些人的袖里。”

他说得直白。林如海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有盐引。”张梭继续道,“朝廷发下的盐引,本该是盐商纳粮、纳银后领取的贩盐凭证。可如今,盐引倒卖成风。真正运盐的拿不到引,拿到引的却不运盐,只将引子层层转卖,坐收其利。盐课因此大减,国库空虚,而某些人……却富可敌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已微凉,入口苦涩。他放下盏,才缓缓道:“贤侄所言,句句属实。只是……”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疲惫,“你知道这铁板一块,究竟有多厚么?”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厚厚的册子,摊开在案上。那是一本盐课账册,纸页泛黄,墨迹深深。

“扬州府辖下,大小盐场二十七处,盐井四十余口,每年额定产盐二百四十万引。”林如海手指划过册上一行行数字,“可去岁实际入库盐课,折合盐引不过一百七十万。那七十万引的盐,去了哪里?”

他抬头,看着张梭:“去了私盐贩子手里,去了盐商暗仓,也去了……”他手指在“损耗”“漂没”几个词上点了点,“这些名目下面。”

张梭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眉头紧锁:“难道就无人稽查?”

“稽查?”林如海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盐课司、巡检司、乃至府衙、县衙,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指着这盐利吃饭?你查,便是断了他们的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他合上册子,声音低沉:“老夫上任三年,不是没想过整顿。可每一次,刚有动作,便有各种阻力——盐商联名上书,言说‘市易不易’;地方乡绅请托,说是‘民生艰难’;甚至省里、京里,都会有人递话,让‘谨慎行事’。去年老夫想清厘盐引,不过动了三个小吏,第二日,便有三封弹劾奏章递到了都察院。”

张梭听得心头沉甸甸的。他虽知道盐政艰难,却没想到艰难至此。

“那……难道就任由这般下去?”他忍不住问。

林如海重新坐下,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许久,才缓缓道:“老夫这些年,也不是全无作为。盐场灶户的工钱,提了三成;盐船运丁的徭役,减了二成;各关卡勒索的‘常例’,也明令禁了几项。只是……”他摇摇头,“动不了根本。那铁板太厚,老夫这把年纪,这把骨头,撬不动了。”

他看向张梭,眼中带着复杂的意味:“贤侄年轻,有锐气,这是好事。但盐政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欲速则不达,反受其害。

这话是提醒,也是告诫。张梭听懂了。他沉默片刻,忽然道:“林大人,晚辈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铁板虽厚,却非铁板一块。”张梭目光灼灼,“盐商有大小之分,官吏有清浊之别,豪强也有强弱之差。利益虽同,心思却未必齐。若能从内部分化,寻其破绽,或可……”

“分化?”林如海挑眉。

“是。”张梭点头,“比如盐引倒卖,最大的获利者是谁?是那些不事生产、专事倒卖的‘引商’。而真正运盐的‘运商’,反而利润微薄。这两者之间,岂无矛盾?再如盐课司官吏,有贪墨的,也必有清正或不得志的。若能……”

他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门房略带慌张的通报:

“老爷!府衙主簿崔翔崔大人求见,说……说有急事!”

林如海和张梭对视一眼。崔翔是扬州府的老主簿,为人圆滑,等闲不会这个时辰来打扰。

“请到花厅。”林如海起身,整了整衣袍,对张梭道,“贤侄也一同见见吧。崔主簿……是本地人,对盐政之事,知道得比老夫多。

两人出了书房,穿过回廊,来到前院花厅。厅里已点了灯,一个年约四旬、穿着青色官袍的微胖男子正焦急地踱步,见林如海进来,连忙上前行礼:“下官崔翔,参见府尊!”

“崔主簿不必多礼。”林如海在主位坐下,示意张梭也坐,“何事如此紧急?”

崔翔擦了擦额上的汗,脸色发白:“回府尊,出大事了!一个时辰前,江都县盐课司的人,在城西码头查到了一批私盐——整整五百引!押运的盐枭拒捕,打伤了三个巡丁,现在人盐俱获,押在县衙大牢!”

私盐五百引!这数目,足够砍头了。林如海眉头紧皱:“江都知县何在?为何不直接处置,反来报府衙?”

“这……这就是蹊跷之处。”崔翔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那盐枭被抓后,口口声声说……说这批盐,是替‘沈半城’运的!”

沈半城!

听到这个名字,林如海和张梭的脸色都变了。

沈万金,扬州盐商之首,家资巨万,人称“沈半城”。他不仅掌控着扬州近半的盐引,还与江南织造、两淮漕运乃至京中某些勋贵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扬州,沈万金的名字,有时候比知府大人的还好使。

“他真是这么说的?”林如海沉声问。

“千真万确!在场十几个人都听见了!”崔翔急道,“江都刘知县不敢擅专,这才连夜报来府衙。现在人还押在县衙,可外头……外头已经传开了!”

林如海沉默。烛光下,他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显得格外深刻。

私盐案牵扯到沈万金,这就不是简单的刑名案件了。办,势必要触动那张铁板;不办,朝廷律法何在?知府威严何存?

“张贤侄,”他忽然看向张梭,“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回府尊,”他缓缓开口,“依律,贩私盐五百引者,当斩。涉案人员,需严查到底,不论牵扯到谁,都应一查到底。”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然此案涉及沈万金,此人关系盘根错节,若查无实据,反被倒打一耙,恐生事端。依晚辈愚见,当分两步:其一,立即提审那盐枭,录下口供,问清细节,尤其要问明与沈万金关联的凭证。其二,暂不声张,暗中查访,看看沈家那边……有何动静。”

这话说得稳妥。既坚持了法度,又留了余地。

林如海听了,微微颔首,却看向崔翔:“崔主簿,你以为呢?”

崔翔额头又冒汗了。他支吾半晌,才低声道:“下官……下官以为,张大人所言有理。只是……只是沈家那边,怕是不会坐视。这些年,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最后往往……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林如海重复这四个字,语气平静,却让崔翔打了个寒颤。

“府尊恕罪!下官……下官只是……”

“本官明白。”林如海摆摆手,打断他。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沉沉的夜色。许久,才缓缓道:“崔主簿,你即刻回江都县,告诉刘知县:人犯严加看管,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口供录好,明日一早送来府衙。”

“是!”崔翔如蒙大赦,连忙躬身。

“还有,”林如海转过身,目光如炬,“今夜之事,若走漏半点风声……你知道后果。”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崔翔连连应声,倒退着出了花厅。

厅里又只剩林如海和张梭两人。

烛火噼啪,爆出一朵灯花。

“贤侄,”林如海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决绝,“你刚才说,铁板虽厚,却非铁板一块。现在……破绽来了。”

张梭心头一震。他看向林如海那位清瘦的老者站在灯下,背脊挺得笔直,眼中闪着某种久违的、锐利的光。

“大人的意思是……”

“查。”林如海只吐出一个字,“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谁,查。”

他走回案前,提笔铺纸,却又停下,看向张梭:“只是贤侄,这条路……不好走。你刚来扬州,前程远大,若卷入此事,恐……”

“晚辈既食君禄,当分君忧。”张梭起身,郑重一揖,“盐政积弊,荼毒百姓,损耗国帑。若能借此案打开局面,肃清奸蠹,纵有风险,亦在所不惜。”

林如海看着他,良久,缓缓点头:“好。那老夫……便陪你走这一遭。”

他落笔,开始书写手令。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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