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克城东街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三人沉默地行走在返回学院的青石板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寂寥。马小桃火红的长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黑亮的眼眸望着前方,眉宇间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沉重。千仞雪金色的长发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目光仿佛穿透了脚下的石板,落在那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破败窝棚里。唐昊天黝黑的眼眸平静无波,步伐沉稳,如同行走在一条寻常的归途,唯有偶尔扫过身侧两人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沉默如同无形的纱幔,笼罩着三人。马小桃深吸一口气,火红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惯常的活力,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喂!我说,咱们今天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她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丝夸张的轻松,“尤其是昊天弟弟,你那两颗丹药,简直是神了!虽然过程有点……咳,小意外,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你们俩……不会在意今天没吃上好东西,也没玩到什么吧?”她黑亮的眼眸带着期待,看向千仞雪和唐昊天。
千仞雪冰蓝色的眼眸微微抬起,目光却并未聚焦在眼前的街道,而是投向更遥远、更灰暗的角落。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恍惚:“大部分的难民……都是如此吗?”窝棚里那对夫妇濒死的惨状、男孩绝望的哭喊、家徒四壁的凄凉……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这份直面人间疾苦的冲击,其震撼程度,几乎不亚于当年得知比比东杀害父亲千寻疾时带来的颠覆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帝国皇室的奢靡、宗门势力的角逐之外,存在着一个被遗忘的、充满血泪与挣扎的世界。
马小桃火红的眼眸中那丝强装的轻松瞬间褪去,她抿了抿唇,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坦诚:“也许吧……我知道的也有日子过得差的,但……惨到这种地步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她顿了顿,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难调节什么氛围了。”那份沉重的无力感,如同铅块般压在她的心头。
千仞雪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波动,她侧过头,看向马小桃,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小桃……你觉得,我们……能做点什么吗?”这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天使宗少主的身份,赋予了她力量与地位,是否也意味着……某种责任?
马小桃火红的眉头微蹙,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化为更深的无奈:“能帮一个……算一个吧。但要说做点什么……太难了。”她望向街道尽头隐约可见的学院轮廓,声音低沉,“那么多平民……那么多苦难……我们似乎……不可能帮得过来啊。”这份认知,带着冰冷的现实感。
长久的沉默再次降临。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小桃姐,”唐昊天黝黑的眼眸转向马小桃,声音平静无波,带着纯粹的困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明明……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
千仞雪冰蓝色的眼眸骤然一凝,难以置信地看向唐昊天!这种近乎冷酷的疑问,让她瞬间感到一丝寒意!但她立刻意识到,唐昊天并非冷漠,而是……他真的不懂!他可能从未见过、也从未理解过这种源于人性本能的悲悯与援助!
马小桃火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唐昊天,黑亮的眼眸直视着他,声音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坚定:“昊天弟弟,我不爱批评人,”她语气加重,“但今天你说的话……太没人性了。”她看到唐昊天黝黑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茫然,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或许经历过的事情,让你根本没想过这些,也无法理解这些。但你要记住——我们都是人!帮助弱小,保护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这本就是我们生而为人,最该有的‘人性’!你懂了吗?”
唐昊天黝黑的眼眸微微闪动。人性?帮助弱小?保护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这些词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沉寂的心湖中漾开一丝涟漪。他能理解“保护宗门”、“保护亲人”的逻辑,那是基于责任与归属。但保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框架。他看着马小桃眼中那份真挚的、带着一丝痛心的光芒,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嗯。”他没有再追问,敏锐地察觉到马小桃此刻情绪的低落,选择了暂时搁置心中的疑问。
千仞雪冰蓝色的眼眸深深看了唐昊天一眼,随即转向马小桃,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小桃,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主动去帮助一个……平民。”她金色的长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我以为我这一生,接触的只会是皇室贵胄、宗门天骄,或者……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那份属于天使宗少主的疏离与高傲,在此刻悄然褪色,露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近乎柔软的反思。
马小桃火红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她用力拍了拍千仞雪的肩膀,又看向唐昊天,声音带着一种宣言般的郑重:“昊天弟弟,小雪!以后,我们要常来帮助这些百姓!这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更是因为我们身为史莱克学院的弟子——该做的事情!”
千仞雪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认同,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唐昊天黝黑的眼眸扫过两人,虽然心中仍有不解,但基于对“责任”和“规则”的遵循,他也本能地跟着点了点头。
回到史莱克学院,暮色四合。唐昊天与马小桃、千仞雪道别,径直走向海神阁顶层。推开校长室厚重的木门,穆恩正靠在那张宽大的躺椅上,银白的须发在昏黄的魂导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沉淀着智慧的光芒。
“昊天,今天来……是想问些什么问题吗?”穆恩的声音温和而带着洞悉。
唐昊天走到近前,平静地将今日在东街巷弄的所见所闻,以及救助那对夫妇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穆恩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你们……都是好孩子。”他轻轻颔首,随即敏锐地捕捉到唐昊天黝黑眼眸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困惑,“是不是……还有疑惑?”
唐昊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的,师傅。我想知道……为什么小桃姐会那样做?雪姐姐为什么会和她探讨那么多?我不懂……”他坦然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解,“帮助不认识的人……意义在哪里?”
穆恩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弟子,仿佛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片沉寂的荒原。他缓缓坐直身体,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古老的钟声在室内回荡:“孩子,记住——能力越大,力量越强;力量越强,地位越大;地位越大……责任就越大!”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所以,当你拥有了力量,你就必须承担起与之相应的责任!”
“责任……”唐昊天低声重复,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责任是……类似于保护宗门,保护亲人吗?”这是他目前能理解的、最接近的“责任”形式。
“没错!”穆恩深邃的眼眸中带着赞许,“保护你所能保护的一切善良的弱小,守护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让更多的人免于苦难——这就是你的责任!懂了吗,昊天?”
唐昊天沉默了。保护宗门、保护亲人,是清晰的指令;保护“善良的弱小”,守护“土地”,让“更多人免于苦难”……这些概念依旧模糊而宏大。但他能感受到师傅话语中的分量,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期许。他最终缓缓点头:“嗯。”
回到寂静的寝室,窗外已是繁星点点。唐昊天坐在床边,黝黑的眼眸望着虚空,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穆恩的话语和马小桃的质问。责任……人性……保护弱小……这些词语如同纠缠的线团,在他心中盘旋。
李婉欣粉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边,红瞳中带着一丝关切:“小昊天,有心事?”
唐昊天没有隐瞒,将今日的经历、心中的困惑,以及穆恩的教导,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李婉欣红瞳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唐昊天的额头,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与赞赏:“小昊天!你终于……有了一点神的样子了!”她粉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神救助凡人,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很好!以后……要多做这样的事!”她看着唐昊天那依旧带着一丝茫然的黝黑眼眸,心中充满了欣慰。这份对弱小的救助,这份对责任的懵懂认知,正是神性萌芽的征兆!她非常满意!
唐昊天看着李婉欣眼中那份纯粹的喜悦与肯定,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虽然那些深奥的词语依旧难以完全理解,但既然婉欣姐、师傅、小桃姐都说要保护弱小,那么……这大概就是一条需要遵循的“规则”吧。他决定,将“保护善良的弱小”这一条,牢牢刻印在意识深处,如同他过去遵循的每一条战斗法则。窗外的星光洒落,在他沉静的眼眸中投下点点微光,仿佛照亮了那片沉寂心湖中,悄然萌发的、名为“责任”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