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来势太快,太急!犹如一道撕裂风雪的黑色闪电,带着刺骨的杀意,直取墨十七!
赵琰此刻半扶半抱着意识恍惚、浑身颤抖的墨十七,根本来不及拔刀或闪避!危急关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体内那枚“混合核心”的力量瞬间爆发于后背,形成一层极不稳定的能量护盾,同时猛地侧身,试图用肩膀硬抗这一击!
“铛——!”
一声如同金铁交击的巨响!
赵琰只觉一股沉重、冰冷、带着穿透性力量的冲击,狠狠撞在他的肩胛骨上!即使有能量护盾缓冲,也震得他气血翻腾,半边身子都麻了!脚下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几步,撞在冰冷的隧道岩壁上!
而那道黑影,一击即退,轻盈地落在隧道出口外的雪地上,显出身形。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劲装皮甲、脸上戴着狰狞狼首覆面盔的女子。她手持一柄造型奇特、通体漆黑、唯有刃口流转着一线暗红血光的弯刀,刀尖斜指地面,姿态如同蓄势待发的母狼。覆面盔下,一双锐利如鹰隼、充满野性与审视的碧绿眼眸,正冷冷地扫过赵琰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墨十七。
正是苍狼王庭左谷蠡王之女,之前在鹰坠原出现过、后被林知理星痕气息引动的遗迹入口吞噬的——阿尔塔!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似乎……是专程在此拦截他们?!
“反应不慢,汉人。”阿尔塔的声音透过覆面盔,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敌意,“但没用。你护着的这个人,身上散发着‘诅咒山’和‘混乱’的臭味,是被‘门’后的东西污染过的残渣!按照草原的规矩,他必须被净化!”
她的目光落在墨十七身上,碧眸中杀意更盛,仿佛在看一个必除的祸害。
“诅咒山?”赵琰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对方指的是“星墟”遗迹?看来苍狼王庭果然对那里有深入了解,甚至将混沌侵蚀称为“诅咒”。她认定墨十七是“污染者”……难道墨十七此刻的状态,真的与“凝视者”或混沌有关?
“他不是污染者!”赵琰沉声道,将仍在痛苦低吟的墨十七往身后又挡了挡,“他是我的同伴,曾与‘诅咒’战斗,身受重伤,刚刚摆脱影响!你若滥杀无辜,与那些‘诅咒’何异?”
“无辜?”阿尔塔冷笑一声,手中弯刀微微抬起,“被‘诅咒’沾身,灵魂便已不洁!你看看他的样子!”她指向墨十七那涣散痛苦的眼神和颤抖的身体,“‘低语’已经在他脑子里回响了!不杀他,他会变成怪物,或者引来更可怕的东西!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斩了!”
话音未落,她身后风雪中,又陆续显露出五六道同样身穿皮甲、戴着狼首覆面、手持兵刃的身影,隐隐呈扇形,堵住了隧道出口。都是苍狼王庭的精锐狼骑!他们沉默着,但那股剽悍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前有狼骑堵截,后有冰隧(墨十七状态异常,退回去风险更大),赵琰二人瞬间陷入绝境!
“殿下……别管我……”墨十七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挣扎着想推开赵琰,声音虚弱却决绝,“属下……断后……”
“闭嘴!”赵琰低喝,目光死死锁住阿尔塔,“你说他是污染者,要净化。那你呢?你们苍狼王庭,对‘诅咒山’如此了解,甚至派人深入其中,难道就不怕被‘诅咒’反噬?还是说……你们本就是冲着‘诅咒’去的?”
他这是冒险试探,试图扰乱对方心神,寻找破绽。
果然,阿尔塔碧眸微微一缩,虽然隔着覆面盔看不清表情,但握刀的手似乎紧了紧。“我们苍狼的勇士,自有长生天和萨满的庇佑!‘诅咒山’的东西,是属于草原的!你们这些南边的汉人,还有那些铁民遗物,才是引来灾祸的源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看来,苍狼王庭内部对于“星墟”遗迹的态度,恐怕也非铁板一块。阿尔塔出现在这远离鹰坠原的冰渊附近,是追查?是任务?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异变再生!
赵琰怀中,那枚刚刚得到的、刻有“眼睛”符号的银白徽章,忽然自行散发出强烈的、稳定的银白光辉!这光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赵琰和墨十七!
更奇异的是,当这徽章光芒照到墨十七身上时,墨十七那痛苦颤抖的症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缓解!他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刚才那种仿佛被无数“眼睛”凝视、被“低语”侵蚀的痛苦!
徽章的秩序净化之力,似乎对墨十七此刻的状态有奇效!
同时,徽章的光芒也照向了阿尔塔和她身后的狼骑。
阿尔塔似乎对这光芒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覆面盔下的眉头似乎皱起。而她身后的狼骑中,有一人似乎对这秩序光芒反应更大,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
“这是……铁民圣物的光芒?”阿尔塔的声音带着惊疑,“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铁民?是苍狼王庭对规制同盟的称呼?
“这是‘秩序’的证明!”赵琰抓住机会,朗声道,“它能净化混乱,安抚灵魂!我的同伴并非污染者,只是之前对抗‘诅咒’时灵魂受损,此刻被徽章力量安抚而已!若他真是无可救药的污染者,这圣物之光为何不排斥他,反而治愈他?”
他展示徽章的效果,同时暗中将体内能量调整至与徽章共鸣,让那秩序光芒更加纯粹稳定。
阿尔塔沉默了。碧绿的眼眸在赵琰、徽章、以及明显好转的墨十七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在判断赵琰话语的真伪。她身后的狼骑也暂时停止了压迫,似乎在等待她的命令。
风雪在隧道口呼啸,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阿尔塔缓缓放下了指向赵琰的弯刀,但并未归鞘,眼神依旧警惕。
“你说得……或许有些道理。”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这徽章,还有你们……依旧可疑。尤其是你,”她目光如刀,刺向赵琰,“身上带着不属于草原、也不属于南边汉人的奇怪力量,还有‘铁民’的圣物……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北边要塞的方向过来?”
她果然对寒霜要塞那边有所了解!赵琰心中一凛,看来苍狼王庭在北境的眼线也不少。
“我们只是遭遇风暴、坠机落难的旅人,从北方逃难至此。”赵琰半真半假地回答,“这徽章是我们在路上偶然所得。至于力量……绝境之中,人总会有些变化。我们只想南下求生,无意与苍狼王庭为敌。”
“南下?”阿尔塔的碧眸微微眯起,“南边现在可不太平。‘诅咒山’那边动静越来越大,我们王庭的大军已经开过去了。翡翠丘陵那些伪神的信徒也在蠢蠢欲动。你们现在南下,是找死。”
她顿了顿,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不过,看在这‘铁民圣物’或许真有些用处的份上,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们。但你们必须跟我走。”
“跟你走?”赵琰皱眉,“去哪里?”
“回营地。”阿尔塔收刀归鞘,但手并未离开刀柄,“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关于北方要塞的动向,关于这圣物的来历,还有……你们对‘诅咒山’知道多少。”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别想耍花样。在这片冰原上,你们逃不出苍狼骑的追踪。”
跟她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但此刻硬拼,胜算渺茫,墨十七虽好转,但战力大损。
赵琰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阿尔塔是从遗迹入口消失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遥远的冰渊附近?难道那遗迹有通往其他地方的传送功能?或者……她也是逃出来的?
“跟你回去可以,”赵琰忽然道,“但我也想知道,你,苍狼王庭的贵女,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远离鹰坠原、靠近神圣同盟边境的冰渊附近?据我所知,‘诅咒山’的遗迹入口已经关闭了。”
阿尔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覆面盔下,传来一声压抑的冷哼。
“这与你无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恼火,“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死在这里。”
看来她出现在此,必有隐情,而且不愿提及。
就在双方再次陷入僵持,赵琰暗中给墨十七使眼色,准备拼死一搏、尝试从侧面冰壁寻找逃生机会时——
“阿尔塔!”
一个苍老、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忽然从隧道外的风雪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披着厚重陈旧狼皮袍、脸上涂着彩色油彩、手持一根顶端镶嵌着兽骨和彩色宝石的古老木杖的老萨满,在一个年轻狼骑的搀扶下,缓缓从风雪中走出,来到了阿尔塔身边。
老萨满看起来很老了,满脸皱纹如同干裂的土地,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手中的木杖散发着一种苍凉、古老、与自然相合的气息。
看到老萨满,阿尔塔立刻收敛了刚才的锋芒,微微躬身:“萨满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萨满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先是扫过赵琰和墨十七,尤其是在赵琰胸前的银白徽章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惊讶、追忆与凝重的光芒。
然后,他看向了墨十七,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在嗅着什么。
“长生天的气息……混杂着‘铁’与‘星’的余晖……还有……一丝被净化的‘腐臭’……”老萨满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清晰,“这个年轻人……他的灵魂,曾经被‘门’后的恶灵触碰过,但又得到了强大的‘秩序’力量的净化……很彻底,但……留下了‘印记’。”
他的目光转向赵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你……年轻人,你身上缠绕着命运的丝线,厚重而混乱。你既不属于这片草原,也不完全属于南方……你体内燃烧着‘火’,也流淌着‘影’,更交织着……‘铁民’的古老誓言。”
老萨满的话语如同古老的谶言,让赵琰心中剧震!这老人,竟能看出这么多?!
“萨满爷爷,他们……”阿尔塔想要解释。
老萨满抬手制止了她,继续对赵琰说道:“你们想南下?”
“……是。”赵琰谨慎地回答。
“为了寻找那个携带‘星之印记’的女子?”老萨满语出惊人!
赵琰瞳孔骤缩!他怎么会知道?!
老萨满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缓缓说道:“她所在的地方,已被狼群和秃鹫同时盯上。混乱在滋生,古老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南下之路,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木杖轻轻顿地:“但长生天告诉我,你们的命运,与草原,与这片大陆的‘黄昏’,有着纠缠。杀死你们,或许会带来更大的不祥。”
阿尔塔急道:“萨满爷爷!他们来历不明,还有‘铁民’的东西……”
“我知道。”老萨满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简单地杀或放。”
他再次看向赵琰,做出了决定:“年轻人,我可以让你们离开。甚至,可以告诉你们一条相对安全、避开王庭大军和翡翠议会眼线的南下密道。”
条件呢?赵琰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一个如此神秘莫测的老萨满。
“作为交换,”老萨满的目光,落在了赵琰胸前的银白徽章上,“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当你抵达南方,找到那个女子,并接触到‘铁民’遗迹更深层的秘密时……”老萨满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严肃,“如果……如果你看到了‘三只旋转的眼睛’的标记,或者听到了‘万物归墟’的低语……”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恐惧与警告。
“……立刻毁掉你身上所有‘铁民’的造物,带着那女子,头也不回地向东逃!逃到大海的边缘!永远不要再回来!也永远……不要试图去探寻‘眼睛’背后的真相!”
“那真相,会吞噬一切,包括灵魂。”
(峰回路转!苍狼萨满现身,道破天机,提出诡异警告与交易。南下之路突现转机,却蒙上更深的阴影。“三只旋转的眼睛”、“万物归墟”的低语……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老萨满为何如此恐惧?赵琰会接受这充满未知危险的“帮助”吗?前路,似乎指向一个比混沌侵蚀更加恐怖的核心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