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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生的哭声越来越大,带着惊恐。

招娣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还残留着母亲最后的气息,混合着药味和血腥。她用手撑着她面,慢慢地、摇晃着站了起来。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但她顾不上了。

她走到炕边,先将那个小包袱小心翼翼地塞进炕席底下最靠里的角落,用破褥子盖好。然后,她爬上炕,避开父亲呆滞的目光,将哭闹的土生抱了起来。

“不哭……土生不哭……”她模仿着母亲平时的语调,声音却干涩发颤,没有丝毫说服力。她笨拙地摇晃着弟弟,手指轻轻拍着他的背。

土生闻到熟悉的气息(姐姐身上也带着母亲日常劳作的味道),哭声稍微减弱了些,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脸埋在招娣单薄的肩头。

招娣抱着弟弟,目光落在父亲身上。她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心头一紧。她放下土生,让他自己在炕上爬,然后打来一点冷水,浸湿了破布的角落,走到父亲身边。

“爹……”她小声唤道,带着试探。

陈满仓毫无反应,依旧像尊石雕。

招娣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用湿布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冰凉的触感让陈满仓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聚焦在女儿脸上。那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让招娣害怕的死寂。

他没有问“你娘呢”,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看着招娣,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混浊的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汹涌而出,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流淌。

招娣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爹的沉默,比嚎啕大哭更让她恐惧。

她默默地擦干净血迹,又去灶房看了看。冰冷的灶台,空荡荡的水缸,角落里那点少得可怜的口粮。现实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片刻的悲伤。

这个家,需要运转下去。娘不在了,爹倒下了,她就是唯一还能动的人。

她开始行动。先拿起水桶,去院外的井边打水。水井的辘轳对她来说依然沉重,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摇上来小半桶,提到屋里,倒入水缸。来回几次,水缸才将将有了底。

然后是生火。潮湿的柴火依旧难燃,浓烟呛得她直流眼泪。她想起母亲熟练的样子,耐心地用细柴引火,终于,一点微弱的火苗蹿了起来。她量出一点点粟米,又洗了一把野菜,开始熬粥。

土生在炕上爬来爬去,似乎想找母亲,又开始不安地哼哼。招娣一边盯着灶火,一边不时回头安抚弟弟。陈满仓始终闭着眼,像一具失去了生气的躯壳,只有偶尔压抑不住的咳嗽,证明他还活着。

粥熬好了,依旧是稀薄的。招娣先盛了一碗,吹到温热,端到父亲炕前。

“爹,吃点东西。”她小声说。

陈满仓毫无反应。

“爹……”招娣的声音带上了哀求,“你吃点吧……你不吃……身子更撑不住……”

陈满仓猛地睁开眼,那眼神里是狂暴的痛苦和自弃:“撑不住……就死了干净!死了……就不用受这罪了!我……我还吃什么饭!”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气息。

招娣吓得后退一步,碗里的粥晃了出来,烫红了她的手背。她看着父亲那扭曲的面容,心里充满了恐惧,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母亲临走前的托付——支撑着她。

她没有哭,也没有再哀求。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娘说了,要活下去。”

这句话像一道符咒,瞬间击中了陈满仓。他狂暴的神情凝固了,然后像冰雪一样消融,只剩下更深的、无力的悲哀。他看了看女儿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惶恐的小脸,看了看在炕上爬向女儿、伸着小手要抱抱的土生,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呜咽,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招娣没有再劝。她把那碗粥放在炕沿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转身去喂土生。

她抱着弟弟,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粥。土生吃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扭头看向门口,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招娣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但她只是更紧地抱住弟弟,低声哼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调子的、破碎的歌谣。

喂完土生,招娣自己才就着锅沿,喝完了小半碗已经微凉的稀粥。食物的热量稍微驱散了一些身体的冰冷和疲惫,但心里的那个大洞,却呼呼地灌着冷风。

她开始收拾碗筷,清洗。动作机械,却有条不紊。她想起母亲每天也是这样,沉默地操持着这一切。如今,这担子落在了她的肩上。

做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升高,明晃晃地照进院子,也透过屋顶的破洞,在屋里投下几块移动的光斑。招娣走到院子里,看着那片被阳光照得无所遁形的破败。鸡窝空了(早就卖掉抵债了),菜地荒芜,只有几簇野草在顽强生长。

她看到墙根下,母亲平时晾晒野菜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小簸箕,里面是昨天她挖回来、还没顾得上整理的野菜。

她走过去,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挑拣那些野菜,去掉黄叶和根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活下去。

像野草一样。

哪怕是在石头缝里。

整个白天,陈家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招娣像个上了发条的小机器人,忙碌着所有她能想到的活计:打扫、洗衣(虽然没什么可洗的)、整理散乱的杂物、哄弟弟。她尽量避免去看父亲,也不敢长时间待在屋里,那沉默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压垮。

陈满仓大部分时间都闭眼躺着,像是睡着了,但偶尔剧烈的咳嗽和身体的微颤暴露了他的清醒。招娣放在炕沿的那碗粥,直到傍晚,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已经凝成了一坨。

招娣没有再去劝。她知道,有些坎,只能靠爹自己迈过去。就像她昨夜独自面对黑暗和失败一样。

黄昏时分,招娣正在院子里收捡晾晒的(其实并没怎么干)野菜,院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王寡妇探进头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像是红薯干的东西。

“招娣……”王寡妇声音很低,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和同情,“你爹……怎么样了?”

招娣站起身,摇了摇头,没说话。

王寡妇叹了口气,走进来,把碗塞到招娣手里:“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点红薯干,给你爹和土生垫垫肚子……你娘……她……”她欲言又止,眼里满是难过。

“王婶,”招娣抬起头,看着王寡妇,眼神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平静,“我娘……会被带去哪里?会……会回来吗?”

王寡妇被问得一愣,看着招娣那清澈却执拗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她摸了摸招娣的头,含糊地说:“会……会的吧……就是去……去卫生院住几天……别怕,啊?”她自己说得都没什么底气。

招娣没有再问,只是点了点头,把碗接过:“谢谢王婶。”

王寡妇又叹了口气,匆匆走了,仿佛多待一刻,那沉重的悲哀就会沾染到她身上。

招娣看着手里的红薯干,没有立刻拿进屋。她知道,这是王婶能拿出的最大善意了,但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她不能指望别人。

她走进屋,发现陈满仓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光,眼神依旧空洞,但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

“爹,王婶送了红薯干来。”招娣把碗递过去。

陈满仓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碗里,又移到女儿那带着疲惫和期盼的小脸上。他没有接碗,而是声音沙哑地开口,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你娘……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招娣看着他,清晰地重复了母亲的话:“娘说,要活下去。要我照顾好爹和弟弟。”

陈满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招娣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陈满仓放下手,脸上湿漉漉的,但眼神里那层死寂的灰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伸出手,颤抖着,从碗里拿起一小块红薯干,递向招娣:“你……你也吃。”

招娣愣了一下,接过红薯干,却没有吃,而是掰了一小半,塞进正眼巴巴看着的土生嘴里。

陈满仓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他将手里剩下的半块红薯干,慢慢地、艰难地塞进了自己嘴里,机械地咀嚼起来。

他吃得很慢,很痛苦,仿佛吞咽的不是食物,而是玻璃渣。但他终究,是开始吃东西了。

招娣看着父亲的动作,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似乎稍微松动了一点点。她知道,爹不会寻死了。至少,现在不会。

夜幕再次降临。招娣点亮了那盏如豆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伺候父亲喝了药,又哄睡了土生。

陈满仓靠在炕头,看着女儿忙碌的小小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看着她踮起脚够东西,看着她熟练地拍抚弟弟……他的眼神复杂难言。愧疚、心痛,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责任”的火苗,在那片绝望的废墟上,重新开始闪烁。

招娣忙完一切,吹熄了油灯,在土生身边躺下。黑暗中,她听到父亲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极其轻微、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话语:

“……明天……我去看看……自留地里的草……”

招娣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没有回应,但一颗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渗入粗糙的枕头里。

爹说话了。爹说要去看自留地。

这意味着,这个家,这个在风暴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家,在失去了女主人之后,剩下的成员,终于开始尝试着,用他们残存的力量,重新咬合,试图在这片残酷的生存之地上,再一次,扎下根去。

夜还很长,前路依旧漆黑一片。但至少,在这个夜晚,活下去的意志,以一种更加沉默、也更加坚韧的方式,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重新点燃了。

陈满仓说出要去自留地看看的话,像是在黑暗的冰面上凿开了第一个呼吸的孔洞。然而,当黎明再次降临时,将那话语付诸行动,却远比开口要艰难千百倍。

天色未明,招娣就已经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曾安眠。听到父亲炕上有轻微的响动,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在灰蒙蒙的光线中悄悄观察。

陈满仓挣扎着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喘了好一阵,额头上渗出虚弱的冷汗。他呆坐了片刻,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炕的另一侧,那里还残留着桂香睡过的痕迹。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痛苦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上脸庞,但他很快闭上了眼,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画面。

然后,他扶着炕沿,极其缓慢地、摇晃着站了起来。双腿虚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不得不紧紧抓住炕沿,才避免摔倒在地。胸腔里那熟悉的闷痛和痒意又开始翻腾,他强行压抑着,不让咳嗽爆发出来。

招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要冲过去扶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看着父亲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折过后、勉强挺立的老树,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悲壮的固执。

陈满仓没有看招娣,他甚至没有看向还在熟睡的土生。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门外那片正逐渐被晨光照亮的院子,仿佛那里有他必须完成的使命。他挪到水缸边,用瓢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喝下,水流顺着他花白的胡茬滴落,打湿了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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