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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角落里蜷缩了很长时间,直到镇子里的灯火也大多熄灭,万籁俱寂。回去的路,同样漫长而危险。但她必须回去。

当招娣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星光,终于远远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树模糊的轮廓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曙光。

天,快要亮了。她的第一次夜间冒险,以一无所获和惊魂落魄告终。但某些东西,已经在这次失败中,悄然改变了。她见识了夜晚城镇的真实面貌,经历了比白天更直接的拒绝和威胁。那份急于求成的、孤注一掷的冲动,被冰冷的现实挫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淀、也更为复杂的认知——生存,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而希望,似乎藏在更深处,需要她用不同的方式去挖掘。

招娣几乎是爬回村口的。天色已从鱼肚白转为清冷的灰蓝,晨曦微露,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怀里的柴刀变得异常沉重,冰凉的刀柄隔着布纹硌着她的胸口,提醒着她昨夜一场徒劳且危险的奔波。

她不敢从村口大摇大摆地进去,依旧沿着熟悉的、隐蔽的路径,像一道灰影般溜回自家院墙外。她趴在坍塌了一角的土墙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

院子里静悄悄的,灶房没有升起往日的炊烟。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难道娘出事了?还是爹……

她心脏狂跳,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手脚并用地从墙豁口翻了过去,踉跄着冲向堂屋。

屋里弥漫着一股更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招娣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冲进里屋,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

桂香坐在炕沿,背对着门口,正用一块破布给陈满仓擦拭嘴角。陈满仓半倚着,脸色蜡黄中透着一股死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而在他嘴角,在那块破布上,赫然沾染着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

爹咯血了!比上次更严重!

土生被放在炕的另一头,似乎被早上的混乱吓到了,瘪着小嘴,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只发出细微的呜咽。

“娘……”招娣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夜奔波的沙哑。

桂香猛地回过头。她的脸色比陈满仓好不到哪里去,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眼神里交织着疲惫、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当她看到站在门口、浑身沾满夜露和尘土、小脸煞白、眼神惶恐的女儿时,那麻木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桂香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上下打量着招娣,目光最终落在她怀里那个用破布包裹的长条物上,“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她的语气不是质问,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压垮人的无力。

招娣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炕前,放下柴刀,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裤脚,泣不成声:“娘……我……我去镇上了……我想……想去弄点钱……我……我没用……什么都没弄到……还……还差点……”

她语无伦次,将昨夜的恐惧、屈辱和失败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尽管她省略了去纺织厂偷捡布头和差点被保卫抓住的最惊险部分,但仅仅是夜间独行和去饭馆乞求被拒的经历,已经足够让桂香明白女儿经历了什么。

桂香没有骂她,也没有安慰她。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女儿压抑的、绝望的哭泣。然后,她缓缓地伸出手,不是摸头,而是非常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招娣抓着她裤脚的那只冰冷、肮脏的小手。

那手心传来的、母亲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招娣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她哭得更大声了,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陈满仓在咳嗽的间隙,虚弱地睁开眼,看着跪在炕前痛哭的女儿,看着妻子紧握着女儿的手,他那浑浊的眼里滚下两行混浊的泪水,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更剧烈的咳嗽,又带出了些许血丝。

“别哭了。”桂香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回来就好。人回来……比什么都强。”

她松开招娣的手,起身继续给陈满仓擦拭。动作缓慢,却稳定得可怕。

“去,打点水来,给你爹擦把脸。然后,生火,熬药。”桂香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指令性,仿佛刚才那一刻的情感波动从未发生。

招娣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点了点头。她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柴刀,默默地把它放回门后原来的位置。那把刀,似乎比昨夜轻了一些。她知道,有些路,走不通就是走不通。

她按照母亲的吩咐,开始忙碌。打水,生火,熬药。院子里终于升起了迟来的、虚弱的炊烟。

生活的残酷在于,它不会因为你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而暂停。药熬好了,招娣小心地喂父亲喝下。桂香开始准备一点简单的早饭——依旧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粥,只是今天的野菜,似乎比往日更老、更苦。

饭桌上,死寂一片。只有喝粥时轻微的吸溜声,和陈满仓偶尔压抑的、闷在胸腔里的咳嗽。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王寡妇刻意压低的呼唤:“桂香姐?桂香姐在屋不?”

桂香放下碗,与招娣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紧张。桂香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招娣屏息听着。

“桂香姐,”王寡妇的声音带着急促,“我刚从村头回来,看见……看见王德贵和村长,还有镇上来的两个人,往……往村西头老孙家去了!”

老孙家,也是超生户,头胎是女儿,去年刚生了儿子,罚款也没交齐。

桂香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声音却竭力保持平稳:“去……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王寡妇的声音带着哭音,“肯定是‘统一行动’开始了!我瞅见那两个人手里拿着……拿着那种白色的、像药箱一样的东西……怕不是……怕不是卫生院的人跟着来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院子里,也炸响在屋里招娣的耳边。白色的药箱!卫生院的人!他们不是先去搬粮拆房,而是直接冲着……人去的!

“桂香姐,你们……你们可咋办啊?”王寡妇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恐惧。

桂香沉默了许久,久到招娣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然后,她听到母亲用一种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说:

“知道了。他婶,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王寡妇忧心忡忡地走了。桂香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像一尊突然被时光凝固的雕像。清晨的阳光终于挣脱了云层,斜斜地照下来,照亮了她脸上纵横的皱纹和眼底深不见底的绝望,也照亮了院子里那片被招娣昨夜慌乱中踩踏过的、略显凌乱的土地。

招娣走到门口,看着母亲的背影。那背影单薄,却仿佛凝聚了所有即将到来的风暴。

桂香缓缓转过身,看向招娣。她的眼神不再空洞,也不再是昨夜那种绝望的坚硬,而是变成了一种……认命般的、清晰的决断。

“招娣,”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去,把屋里那点细粮(指那点珍贵的麦子)装一小口袋,再把土生厚实点的衣服收拾两件。”

招娣的心猛地一沉:“娘……”

“快去!”桂香语气不容置疑。

招娣不敢再问,转身进屋,手忙脚乱地按照母亲的吩咐准备。她不明白母亲要做什么,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

桂香也走进屋,她翻找出自己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换上,又用木梳沾了点水,仔细地将自己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在脑后挽了一个紧紧的髻。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动作一丝不苟,神情庄重得像是要去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陈满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挣扎着想坐起来,焦急地看着妻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桂香走到炕边,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满仓,你听着。一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别出声。看好土生。这个家……不能两个大人都折进去。”

陈满仓的眼泪汹涌而出,他死死抓住桂香的手,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力、愧疚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桂香用力抽回手,不再看他。她走到招娣面前,接过她手里那个装着一点点麦子和土生衣物的小包袱,塞到招娣怀里。

“招娣,”她蹲下身,双手用力抓住女儿瘦弱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娘要是……要是被他们带走了。你记住,你是姐姐!要照顾好爹,照顾好弟弟!这点粮食,是给你们救命的,藏好,轻易别动。等风头过去……想办法,带着爹和弟弟……活下去!听见没有?!”

招娣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死死抱着那个小包袱,像是抱着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拼命地摇头:“不……娘……我不要……你别走……”

“听话!”桂香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刀,但随即又软化下来,她伸出手,用拇指极其粗糙地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沙哑,“招娣,娘没本事,护不住这个家,也……护不住自己。但你不一样,你比娘强。你得活下去,带着他们活下去!”

这是托付,是遗言,是一个母亲在绝境中,能给予孩子的、最后也是最沉重的责任与信任。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冰冷的敲门声。不是用手掌,而是用指节叩击门板发出的、带着公事公办意味的响声。

“陈满仓家!开门!”

是王德贵的声音。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桂香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家里所有的气息都吸入肺中。她最后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招娣,看了一眼炕上绝望垂泪的丈夫和懵懂无知的小儿子,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挺直了那早已被生活压弯的脊梁,向着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踏在招娣模糊的泪眼里,像一个走向刑场的、孤独而悲壮的战士。

招娣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堂屋门口,听着那“吱呀”的开门声,听着外面传来的、王德贵那熟悉的、冷漠的腔调……

她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所有的哭声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她不能哭出声,不能给娘添乱。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却重逾千斤的包袱,蜷缩在炕沿下,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晨光透过破洞,照亮了屋内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招娣脸上那混合着稚嫩与绝望的泪痕。一个八岁女孩的世界,在这一刻,随着那扇门的开启,正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在她面前轰然崩塌。而活下去的沉重枷锁,已经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她稚嫩的脖颈上。

门外的声音,像是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短暂的喧嚣后,留下的是更深、更令人窒息的寂静。

脚步声,谈话声(王德贵冷漠的,桂香出奇平静的回应),然后是逐渐远去的、杂沓的步履……最后,一切归于死寂。

招娣蜷缩在炕沿下,紧紧抱着那个小包袱,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她不敢动,不敢呼吸,生怕一丝声响就会打破这虚假的平静,引来更可怕的现实。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是一瞬,也可能过了几个时辰。

直到里屋传来土生因饥饿和不安而发出的、细细的哭声,才像一根针,刺破了这凝固的时空。

招娣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干,留下紧绷的涩意。她看向炕上——父亲陈满仓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半倚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远去的脚步声一同被抽走了。他的嘴角,又溢出了一缕暗红的血丝,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肮脏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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