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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招娣将熬好的药端到陈满仓面前时,他手中的那根木棍已经初具雏形。粗糙的树皮被大致去除,表面变得相对光滑,虽然依旧留有刀痕,但已经能看出,他是在试图将木棍的一端削得更尖细一些。

“爹,喝药了。”招娣轻声道。

陈满仓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费了些力气才从木棍上移开,落到女儿手中的药碗上。他的眼神依旧浑浊,带着病态的疲惫,但深处那点执拗的火苗并未熄灭。他沉默地接过碗,没有像昨天那样需要漫长的心理挣扎,只是皱着眉头,仰头将那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他重重地哈出一口气,将空碗递还给招娣,然后,立刻又低下头,重新拿起削皮刀,继续他未完的“工作”。

招娣看着父亲喝药的动作,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又松动了一毫米。顺从地喝药,意味着他潜意识里,至少还在配合着“活下去”这件事。

她转身去喂土生吃饭。小家伙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咿咿呀呀地试图去抓招娣手里的勺子。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削皮刀刮过木头的细微沙沙声,和远处村庄隐约传来的鸡鸣犬吠。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和王寡妇压低的呼唤。

招娣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看向父亲,发现陈满仓削刮木棍的动作也瞬间停滞,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招娣放下碗,走到院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

王寡妇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比上次更甚的惊慌和同情,她手里这次没有拿任何东西。

“招娣,你爹……他好些没?”她急急地问,目光却忍不住往院里瞟。

招娣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王寡妇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寒暄,凑近些,用气声说道:“我刚在村口井边,听见……听见王德贵跟村长说话,虽然没听全,但好像……好像就在这一两天了!说是……等镇上的‘手续’和‘工具’备齐了,就……就挨家‘落实’!头一个,怕还是你们家!”

“工具?”招娣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心里掠过一丝寒意。什么工具?结扎需要什么特殊的工具吗?

“哎呀,就是……就是卫生院那套家什呗!”王寡妇说不清楚,只是焦急地跺了跺脚,“反正你们得有个准备!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你娘那边……唉,也没个消息……”

王寡妇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大的寒冰,瞬间将招娣心中刚刚因父亲起身而升起的那点微弱的暖意冻结了。一两天!这么快!

她失魂落魄地送走王寡妇,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慢慢走回院子,看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正看着她。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王寡妇的话,虽然他可能没听清全部,但“这一两天”、“挨家落实”这几个词,已足够让他明白一切。

他手中的削皮刀停在半空,那根被削尖了一端的木棍,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中,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能用它来对抗王德贵和卫生院的人吗?能用它保住这个家不再被摧残吗?

陈满仓的目光与招娣恐惧的眼神在空中相遇。那一刻,招娣在父亲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冰冷绝望,但紧接着,那绝望深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猛地蹿升了起来——不是愤怒,不是疯狂,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退无可退后,反而沉淀下来的、极其冷静的决断。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更加用力地、也更加精细地,开始削刮那根木棍的尖端。他的动作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件事,而是仿佛在打磨一件武器,一件承载着他所有不甘、无奈和最后尊严的、微不足道的武器。

沙沙沙……沙沙沙……

那单调而执拗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回荡,与招娣心中巨大的恐慌形成了诡异的对抗。

下午,陈满仓终于完成了那根木棍。他将削尖的一端在粗糙的石头上又细细地磨了磨,使其看起来更像一个……一个粗糙的锥子?或者,一个放大了的、丑陋的木钉?

他拿着那根木锥,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屋角、墙根,最后,停在了堂屋门口内侧的土地上。那里因为常年的踩踏和风雨侵蚀,地面有些凹陷不平。

他蹲下身,用那根木锥,对准了一块略微松动的土块旁边,然后,用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握拳,用尽此刻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木锥砸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的钝响。木锥插入地面一小截,并不深,但也算固定住了。

陈满仓喘着气,看着那根突兀地立在堂屋门口内侧的木锥,看了很久。然后,他伸出手,抓住木锥的上端,用力摇了摇。木锥有些晃动,但并未倒下。

他似乎满意了。他不再理会那木锥,拖着疲惫已极的身体,挪回里屋炕上,再次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甚至没有喝招娣傍晚时分熬好的粥。

招娣站在堂屋门口,低头看着那根深深楔入地下的、粗糙的木锥。它立在那里,毫无用处,甚至有些碍事。但它就那么立着,像一个沉默的宣言,一个荒谬的界碑。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爹不是在制作工具,也不是在发疯。他是在用他此刻唯一能做到的方式,在这片即将再次被风暴席卷的土地上,打下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楔子。他在告诉所有即将闯入的人,也告诉他自己和这个残破的家:

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站着。

这里,还有一个家,在撑着。

纵然这站立摇摇欲坠,纵然这支撑微不足道,但只要这木锥还立着,只要他还能爬起来将它砸进土里,这个家,就还没有被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

这立锥之地,是他的尊严,也是这个家庭在绝境中,所能扞卫的最后一寸疆土。夜色,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天空,将那根孤独的木锥,和这个家里所有无声的挣扎,一同吞没。

那根楔入堂屋地面的木锥,像一截从这家庭残躯上生长出来的、畸形的骨头,突兀而沉默地立在晨昏交替的光影里。陈满仓自那天后,便不再触碰它,甚至目光都很少在上面停留。他依旧每天在晨曦微露时,以一种近乎自虐的顽强挣扎起身,完成他那套缓慢而痛苦的程序:挪下炕,灌下凉水,然后坐在树墩上,不是劈柴,便是继续寻找些细碎的、他能勉强胜任的活计——用草绳捆绑散乱的枝杈,修补一个破洞不算太大的簸箕,或者,只是长久地坐着,望着院门外的土路,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体并未见好转,咳嗽依旧,咯血也时有发生,只是那血丝似乎变得更为粘稠暗沉。但他不再整日昏睡,那种求死的、彻底放弃的气息,似乎被那根木锥钉住了一部分,转化为一种更为沉闷、却也更为持久的煎熬。他开始规律地喝药,吃下招娣递过来的每一口食物,仿佛进食和服药不再是维持生命,而是在积攒某种力量,为了一个未知的、却必然到来的时刻。

招娣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父亲的变化是细微而确切的,这让她在无边的恐惧中,好歹抓住了一丝可供依附的实感。但她心中的恐慌并未因此减少,反而因为王寡妇带来的那个“一两天”的期限,而变得愈发尖锐,像一把钝刀子,时刻在她的神经上来回刮擦。

家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土生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压抑,变得比往常更加黏人,只要招娣稍稍离开他的视线,便会不安地啼哭。这无形中捆住了招娣的手脚,让她无法像上次那样,轻易地生出夜间独自外出的念头。

然而,那个念头,那个必须做点什么的冲动,并未消失,只是在沉重的现实压力下,沉淀得更加深邃,也更加扭曲。她不再幻想能找到什么轻松的活计或捡到什么值钱的东西。王德贵和那未曾露面的“工具”,像两道不断收紧的绞索,让她明白,常规的、缓慢的挣扎,在这个家庭被最终摧毁之前,注定是徒劳的。

她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一次次掠过门后那把被父亲磨得锋利的柴刀,掠过自己铺盖下那个藏着五块八毛钱的墙缝,最后,定格在父亲日渐消瘦、却异常执拗的侧影上。

一个模糊的、带着铤而走险意味的计划,在她被恐惧和绝望反复炙烤的心里,逐渐显露出狰狞的轮廓。这个计划如此大胆,如此危险,仅仅是在脑海中勾勒,都让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但另一个声音,一个源自求生本能和守护执念的声音,又在不断地蛊惑她:这是唯一可能快一点弄到“大钱”的办法了,哪怕只能凑够一部分,哪怕只能让王德贵稍微“通融”几天,也许就能保住娘,保住这个家不再受第二次摧残……

这个念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在她心底阴暗的角落里悄然发芽,汲取着她所有的恐惧和绝望作为养料,疯狂生长。

这天下午,招娣趁着土生终于睡熟,将他在炕上安顿好,又看了一眼坐在院中树墩上、对着一个破筐发呆的父亲,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子。

她没有走远,就在自家院墙外围,那些坍塌的土坯和杂草丛生的角落里,开始仔细地翻找。她找的不是野菜,也不是柴火,而是一种特定的、深褐色的、带着黏腻触感的泥土。她记得村里老人说过,这种泥土,和上水,有类似黏合的效果,虽然远不如真正的泥瓦匠用的材料,但临时堵一堵缝隙,或许能有点用处。

她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些泥土,收集在一个破瓦罐里。动作鬼祟,心虚得如同正在从事一项不可告人的勾当。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得跳起来,四下张望,确认无人看见。

她要将屋顶那个巨大的豁口,尽可能地从内部堵上!不是用父亲找来的那些不成材的木棍和破木板,而是用这最原始、最不堪的泥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仿佛将那个窥视着天空、也预示着风雨和灾难的破洞堵住,就能将外界的一切威胁也一并隔绝在外。

又或许,这只是她为了那个更可怕的计划,所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转移注意力的准备。

当她捧着那半罐泥土,像个灰扑扑的土拨鼠一样溜回院子时,发现父亲陈满仓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正默默地注视着她,和他手里那个沾满泥污的瓦罐。

他的眼神里没有疑问,也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沉的、了然的疲惫。他似乎看穿了女儿这徒劳举动背后那巨大的不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那扇紧闭的院门,仿佛那扇门外,正有千军万马在无声地集结。

招娣的心虚被父亲这沉默的反应放大到了极致。她慌忙低下头,捧着瓦罐钻进屋里,开始她的“工程”。她用水和开泥土,用手抓起那黏糊糊、冷冰冰的泥巴,踮着脚,一点一点地,涂抹在屋顶豁口边缘的椽子和塑料布的缝隙间。泥巴不断地掉落,糊了她一脸一身,效果微乎其微,但她固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抗命运的仪式。

夜幕再次降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招娣的“泥补”工程自然是失败的,那些泥土大多脱落,只在边缘留下了一些肮脏的痕迹,如同哭花了的泪痕。她疲惫地清理着身上的泥污,心里的那个危险念头,却因为白天的徒劳而变得更加清晰和迫切。

晚饭依旧是沉默的。陈满仓吃得很少,咳嗽却似乎比白天更频繁了些。招娣喂饱了土生,自己却食不知味。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计划占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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