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太湖城,裕王府。
分别多时的三姐妹终于重聚,却连话都来不及多说几句,便默契地一同闪身进了空间。彻底梳洗,换上舒适衣物,倒在柔软床铺上,几乎立刻沉入黑甜梦乡——连日奔波、神经紧绷的疲惫,在此刻终于得以宣泄。
翌日清晨,直到阳光透过空间别墅的窗棂洒进屋内,三人才陆续醒来,围坐在熟悉的餐桌旁,享用着久违的安宁早餐。
赵忻咬了口点心,看着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粥勺无意识搅动的秦雅露,开口安慰道:“行啦露露,别愁眉苦脸的。你家宋少将军是什么人?少年成名、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将军,打仗对他跟回家似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司洛昀抬眸:“倭寇?怎么回事?”她这些时日与墨玄舟都在突袭和扫尾中度过,对各方的信息获取都不太及时。
赵忻咽下食物,解释道:“就咱们刚进入江南地界的时候,前线传来信息,叫走了宋贺彦,说是倭寇趁着初冬天冷,纠集了好些船摸过来了,主要在沿海几个县镇抢掠,镇南军已经及时出动了,但,听说这次倭寇来得特别多,宋贺彦看完军报,直接调头就回军营了。”她说着,也有些唏嘘。
司洛昀点点头,问出关键:“那他走了,宝藏运输呢?”
“顾云骁接手了。”赵忻答得干脆,“他带着暗影阁的人,和宋贺彦留下的部分亲卫,已经按计划将东西分批隐匿转运。这事儿现在归他全权负责,咱们不用操心了。”
“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最好。”司洛昀表示认可,又看向依旧有些闷闷的秦雅露,语气笃定,“别担心。有你在,只要不是当场咽气,阎王爷手里都能抢人。忘了你自己多大本事了?”
赵忻在一旁猛点头:“就是就是!露露你还塞给他那么一大葫芦灵泉水呢!还有好多药,那可都是救命的好东西。”
秦雅露被她们一唱一和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我知道……就是,忍不住会想。”
“想就去看看。”司洛昀淡淡道,“有玄珩在,偶尔远远看一眼,只要不被他们发现,确认他活蹦乱跳,还是很容易的。”
秦雅露眼睛亮了一下:“也是哈!”解决了这桩心事,她忽然想起另一件:“对了,空间里还收留着上次救下的那十几个女子呢。这段时间咱们东奔西跑,基本没顾上,不提玄珩,我都差点忘了这茬。”
赵忻一拍桌子:“对哦!吃完饭就去看看她们后续工作怎么安置。”
司洛昀却摇头:“宝藏的事既然已经了了,而倭寇犯境则是军队和官府的事,与我们并无直接干系~”
“怎么没干系?”赵忻打断道:“我得把火炮给宋贺彦他们送过去,还得教会他们怎么用!这玩意儿对付倭寇船和海防绝对好使!”
司洛昀略一思索,便点了头:“也对。那吃完饭你便去办吧!战场的事,瞬息万变,不适宜耽误,况且既然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现代,那这里的国土安危,我们也该尽份力。倭寇,无论哪儿的,都该打。”
秦雅露也握紧了小拳头,难得语气恨恨:“对!哪儿的倭寇都要往死里打!欺负沿海百姓最可恶了!”
“对了,还有苏轻寒,”司洛昀转而思忖道,“他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太湖城周边的商业网络和消息渠道需要进一步铺开整合,我得安排他下一步动作。”
秦雅露主动请缨:“那昀昀你去忙商业布局吧。空间里那些女子的后续安置、新地方的规划和搭建,就交给我来弄,若是有好玩的,或者有特别讨厌了,我再叫你们一起!”
司洛昀欣慰地看了她一眼:“好,那便交给你了!忙起来,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赵忻托着腮,叹了口气:“哎,这才刚见面,吃饱喝足,就又要各忙各的了。”
司洛昀睨她一眼:“空间是摆设?只要你那边能找到安全合适的时机,晚上照样可以进来见面,和以前一样。”
秦雅露也笑:“是啊,就像以前咱们在现代,早上各自出门上班,晚上回空间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不也挺好?”
赵忻想想也是,重新打起精神:“有道理!我会见机行事的,尽量找机会进来。”她转向秦雅露,拍拍胸口,“露露你就安心忙你的,你男人那边,有我在呢!虽然不能随时守着,但总能找到机会替你瞅两眼,确保活蹦乱跳的!”
秦雅露心里暖暖的:“嗯,我知道。你也都注意安全。”
“对了忻宝,”司洛昀想起一事,叫住正要风风火火行动的赵忻,“先别急着走。离开前,去见见金宝。昨天我们回来太晚,他都睡了。若是今天不见一面你就又跑了,那孩子心思敏感,怕是又要躲起来胡思乱想了。”
赵忻恍然大悟,敲了下自己脑袋:“哦对!瞧我这记性,光想着火炮了。见,必须见!我可想死我们家小金宝了!”
秦雅露也笑起来:“不知道小家伙在裕王府住得习惯不?这里规矩多,不比咱们自己家庄子上自由,他怕是闷坏了。”
司洛昀闻言,神色微凝:“这裕王府也经历了一场刺杀,来找露露的!虽然有暗卫守着,那孩子估计也受了些惊吓的!”
赵忻顿时皱眉:“对了,还有荣王夫妇的事……消息已经传开,不知道钰儿走了没。那孩子心里结了冰,把自己锁得死死的,不知这番变故后,能不能透进点光去。”
秦雅露轻叹:“心上的伤,哪里是一时半刻能暖过来的。”
“走,”赵忻站起身,“一块看看去。”
三人来到金宝居住的小院时,两个孩子正巧背着秦雅露之前送的青布小书包,准备往前院学堂去。金宝一眼瞧见她们,眼睛倏地亮了,像落进了星星:“大姐、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三人齐声应道,眉眼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金宝撒开腿跑过来,挨个扑进姐姐们怀里,蹭了又蹭,小小身子暖烘烘的,带着全然的依赖。三姐妹也由着他,摸摸头,拍拍背,细细打量他是否瘦了、精神可好。
目光不经意掠过不远处静静站立的小身影——墨荣钰。他还不足七岁,穿着合体却难掩清瘦,就那样安静地望着她们与金宝亲昵,不靠近,也不催促。晨光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细长,明明与金宝年龄相仿,周身却笼罩着一层与年纪不符的沉寂,仿佛与眼前的温馨隔着无形的壁垒。
三姐妹心中俱是微微一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耐心送走一步三回头的金宝和沉默跟随的墨荣钰,赵忻立即用特定节奏轻叩廊柱。不过片刻,一道黑影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垂落院中,正是暗五。
“暗五,”赵忻直入主题,“荣王的事,你可同钰儿说了?”
暗五单膝点地,声音压得极低:“回主子,属下已据实回禀。但荣王与王妃传信,眼下无法接回小世子,亦不能暴露其行踪。他们回到西北军营不足十日,便有人匿名传书,以世子安危相胁。所幸对方似以为世子已然……故荣王殿下将计就计,欲借此引出军中暗桩,彻底肃清西北防务。在清理干净之前,小世子需绝对隐匿。”
司洛昀听罢,缓缓点头:“这确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荣王一家当初陷入绝境,背后必有大鱼。外患不除,内鬼不净,钰儿此刻在所有人眼中‘消失’,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秦雅露轻轻握住拳,又松开,语气温柔而坚定:“那便留在我们这儿吧。白日我得空,便多来陪陪他们两个,说说话。钰儿的心病……我也好慢慢疏导。”
“好,”司洛昀看向她,目光带着信赖与托付,“那便辛苦你了,露露。”
赵忻也松了口气:“你们有安排就好。那我便先去忙我那摊急事了,军情不等人。”
司洛昀与秦雅露同时颔首,叮嘱道:“自己小心。”
赵忻咧嘴一笑,挥挥手,转身时步伐已带起风,迅速消失在廊角。院中重新安静下来,只余晨曦流淌。司洛昀与秦雅露并肩而立,望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心中各有思量,却也因明确的安排而踏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