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
靡思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耳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的手覆上他握着毛巾的手背，那里的皮肤因为常年劳作而粗糙，布满了厚茧和细小的伤疤。她的指尖温润柔软，与他的粗砺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简单的触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强尼用愤怒和暴戾筑起的高墙。他浑身一僵，那双燃烧着嫉妒与疯狂火焰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攥着手里唯一的糖果，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没躲开……她还在叫我的名字……就像在加油站的时候一样。她不怕我。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这样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窃喜。
“帮我擦擦好不好？”靡思仰起脸看他，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那颗泪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语气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亲昵，仿佛他们不是囚禁者与被囚者，而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我喜欢干干净净的。”
她说着，用那只没被他抓住的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红绳手链，然后，又一次，极其自然地，将它重新戴回了他的手上。玉石的冰凉触感再次贴上他的皮肤，像一个温柔的烙印。
做完这一切，她朝房间角落里那个简陋的淋浴间指了指，又指了指挂在旁边的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目的不言而喻。
强尼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喉结滚动，看着她那双坦然的、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睛，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正在一点点松懈下来。他想要发怒，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让维尔默那个杂种碰她，想要撕碎她身上那件属于泰克斯的衬衫……但此刻，这些狂暴的念头都被另一种更加陌生的情绪所取代。
一种……想要遵从她的愿望的冲动。
他松开了紧攥着她胳膊的手，沉默地转身，走进淋浴间，拧开了水龙头。老旧的管道发出“哐当”的抗议声，喷出了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水流。他拿起毛巾，浸湿，拧干，然后走回到她面前。
靡思很配合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那件宽大的旧衬衫被她褪下了一半，露出光洁纤瘦的脊背。灯光下，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细腻的、象牙般的质感，蝴蝶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湿润而温热的毛巾贴上皮肤的瞬间，靡思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强尼的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说是粗鲁。他几乎是用了擦拭一块脏木头的力道，反复地在她背上擦拭着。他想要擦掉什么，又或者说，是想用这种方式，重新在她身上印上属于自己的痕迹。毛巾擦过之处，留下一片浅浅的红痕。
靡思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承受着。
渐渐地，强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的手指隔着湿毛巾，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弹性。那是一种鲜活的、温暖的触感，与他平日里接触到的那些冰冷的、即将被肢解的尸体完全不同。这让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想起了在加油站时，她喝可乐的样子。她的嘴唇红润，沾着晶莹的水珠，小小的虎牙在说话时若隐若现。很甜。他当时就这么觉得。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后颈，那里，维尔默留下的吻痕像一块丑陋的污渍，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加重了力道，几乎是磨搓一般地擦拭着那个地方，直到那块皮肤变得通红，几乎要破皮，才停了下来。
“强尼……”
靡思再次开口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覆上了他停在她颈后的那只手上。
一个邀请。或者说，是一个许可。
强尼的呼吸彻底乱了。他扔掉毛巾，那双手像是终于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意味，抚上了她的脊背。他的指腹粗糙，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的痒。
他俯下身，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她发间传来一阵淡淡的、好闻的香气，不像这个家里任何一种味道。不是德雷顿厨房里的血腥味，不是查普·托普身上的机油和汗臭，也不是地下室里那种腐烂的、死亡的气息。
那是一种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香气。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在路边看到过一丛盛开的野花。
她不该在这里。她应该在别的地方，在干净的、有阳光的地方。是我把她拖进了这个地狱。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张开嘴，用一种近乎惩罚的力度，覆盖住了维尔默留下的那个吻痕。他没有咬，而是用舌尖，反复地、用力地舔舐着那块皮肤，仿佛要用自己的口水，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气息彻底洗刷干净。
他的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脊椎线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了她的腰侧。那里很软，隔着牛仔裤，他能感受到她纤细的腰身。一种强烈的、想要将她彻底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占有欲，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长起来。
“你是我的，靡思。”他在她耳边嘶哑地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只是我的。”
他将她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看着我。”他命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偏执，“告诉我，你是我的。”
*
地下。
安迪的心脏跳得像擂鼓。
强尼的声音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耳朵里。
“……把她带到我的房间去。今晚……我要跟她好好‘聊聊’。”
是靡思。一定是的。
艾琳……艾琳大概已经……
他不敢再想下去。
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在他的血管里疯狂地撕咬着。他看着操作台上摩根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看着那些挂在铁钩上的、不知道属于谁的肉块，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从绝望的废墟里生长了出来。
他不能再躲下去了。
他要救她。就算只有他一个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那个沉重的铁栅栏。
栅栏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声极其刺耳的“嘎吱”声。
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安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楼上的动静。
万幸的是，楼上似乎没有人听到。或许是因为那个疯子的收音机声音太大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在专注于那顿恐怖的“家宴”。
安迪从管道里爬了出来，双脚落地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他差点吐出来。他强忍着不适，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这个人间地狱。
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墙角的一个工具架上。
上面挂着各种各样沾满血污的工具——剔骨刀、砍刀、手斧……还有一把巨大的铁锤。
他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抄起了那把铁锤。
锤子很重，冰冷的铁柄握在手里，却让他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了。
他握紧铁锤，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扇通往上层的木门挪去。
他知道，门的那一头，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他可能一打开门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做成下一顿的晚餐。
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靡思，带她离开这里。
或者，死在这里。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身影，正从上面走下来。
是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怪物——巴布。
安迪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下意识地闪身躲到了一堆杂物后面，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巴布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他径直走到了操作台前，看着上面摩根的尸体，歪了歪头，似乎有些困惑。然后，他拿起旁边那顶彩色的假发，笨拙地戴在了摩根的头上，还仔细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像是在完成一件未尽的艺术品。
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是累了，走到角落里的一张破旧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开始摆弄他手里的那个人皮面具。
安迪躲在暗处，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那个巨大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办？
是现在冲出去，用铁锤砸烂他的脑袋？
还是等他睡着？
或者……另找一条路？
—————小小番外—————
【德州杀人魔家族】内部匿名论坛
主题： 【紧急求助】新来的“晚餐”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楼主 (Id: 爱吃辣酱的大厨) - 发表于：1973-08-18 23:30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弄回来一块新“肉”，本来都准备好下锅了。结果强尼那个混蛋非说是他先看上的，泰克斯和维尔默也跟着起哄。最离谱的是，巴布那个蠢货，居然为了那块“肉”跟我瞪眼！就因为那女的给了他一小块面包！现在好了，那女的被强尼带楼上去了，我怀疑我作为长兄的家庭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我该怎么办？直接把她剁了？
#1 (Id: 牛仔很忙) - 23:32
冷静点，德雷顿。规矩就是规矩。这件“货物”有点特殊，处理方式自然也要特殊一点。你先别急着动刀，看看再说。
#2 (Id: 瘸腿遥控器) - 23:33
哈哈哈！德雷顿你这个老古董！强尼那小子开窍了不好吗？不过话说回来，那妞确实带劲，等强尼玩完了该轮到我了吧？泰克斯你别插队啊！
#3 (Id: 音乐是我的生命) - 23:35
d-o-G F-o-o-d！嘿！新来的会唱摇滚吗？我头皮又痒了！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摇滚精神！Napalm！Yeah！
#4 (Id: 我才是她的好好先生) - 23:40
都给老子闭嘴。她是我的。谁也别想碰。
#5 (Id: 爱吃辣酱的大厨) - 23:42
反了！都反了！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还有，强尼你他妈赶紧给我滚下来吃饭！
#6 (Id: ...呜...) - 23:45
...面包...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