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几乎是撞进产房的。
笔挺的西装下摆还滴着雨水,头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三百公里的路程他硬生生压缩到两小时。当看到何粥粥苍白却微笑着的脸,以及她怀中那个小小的襁褓时,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粥粥……”他声音沙哑,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吻妻子的额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何粥粥微笑着,将襁褓小心递给他。
周深接过女儿的动作有些生涩。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双手竟微微发颤。襁褓很轻,轻得让他心生怜惜,可当他对上女儿那双眼睛时,整个人愣住了。
新生儿大多眼睛浑浊,闭眼沉睡。可这个孩子却睁着一双清澈得不可思议的眼眸,瞳孔深处似有极淡的流光转动。她静静望着他,不哭不闹,眼神里有一种超越婴儿的沉静。
周深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遍全身。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搂近,轻声说:“你好啊,小家伙,我是爸爸。”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让让,都挤在这儿干什么?”周浅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周果子第一个挤进来,深灰色大衣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如常,可眼底的急切泄露了他的心情。他身后,周浅带着金丝眼镜,一手还拿着手机,显然是在处理工作事务;周可可手里提着那盒糕点;周星星头发东翘一根西翘一根,睡眼惺忪;最小的卡布踮着脚,试图从人缝中看清里面的情形。
五个身高腿长、风格各异的俊美男人将病房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周浅眉头微蹙,周果子神色凝重,周可可若有所思,周星星满脸担忧,卡布则是一脸好奇。
一时间,病房里除了何粥粥温柔的注视和周深对女儿的轻声细语,竟是异常安静。五个大男人都紧盯着那个小小的襁褓,表情是一个比一个严肃,仿佛在面临什么重大商业决策。
就在这凝重而略显尴尬的沉默中——
“哇!五个叔叔都好帅,但怎么愁眉苦脸的?”
一个软糯、稚嫩,带着奶气的心声,毫无预兆地在每个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周深抱着女儿的手猛地一僵。
周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果子拿着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周可可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
周星星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卡布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六双眼睛——连同何粥粥疑惑的注视——齐刷刷聚焦在周深怀中的婴儿身上。
小婴儿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慢慢闭上,又缓缓睁开,那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刚……刚才你们听到什么了吗?”周星星最先打破沉默,声音发飘。
周浅扶正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打量着婴儿:“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我们‘愁眉苦脸’。”
“还夸我们帅。”周果子面无表情地补充,弯腰捡起手机。
周浅的目光在婴儿和周深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沉声问道:“深,你听到了吗?”
周深缓缓点头,低头看着女儿,眼神复杂极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何粥粥困惑地看着这群突然变得古怪的男人:“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声音?”
“粥粥,你没听到?”周深转头问妻子。
“听到什么?”何粥粥更加疑惑了,“我只看到你们几个突然都愣住了。”
五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有他们听到了?何粥粥没听见?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那个软糯的心声又一次在五个男人脑中响起:
“妈妈好温柔呀,脸色有点白,肯定很辛苦……”
“爸爸的怀抱好暖,就是心跳太快了,咚咚咚的……”
“哎呀,那个带贝雷帽的叔叔带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
周可可下意识地握紧了糕点盒子。
“黑衣服叔叔最严肃,像我们幼儿园园长……”
周果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头发乱乱的叔叔最有趣,像刚睡醒的大狗狗……”
周星星摸了摸自己东翘西翘的头发,表情古怪。
“拿手机的叔叔一直在忙,大人真辛苦……”
周浅默默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最年轻的叔叔在偷偷看我,好奇宝宝……”
卡布脸一红,别开了视线。
这一次,心声持续得更长,信息量更大。五个男人无比确定,这声音绝非幻觉,而且……它似乎能“读到”他们各自的状态和特征。
周深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粥粥,女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粥粥想了想,微笑道:“特别乖,不爱哭闹,眼睛很亮。对了,她出生的时候,产房的仪器突然全都失灵,然后又自己好了,窗外还出现了双彩虹。护士都说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天气现象。”
仪器失灵,双彩虹,还有这……心声。
周浅向前一步,沉声道:“今天在场听到的所有事情,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尤其是关于……”他看了眼婴儿,“关于任何异常现象。”
周果子点头:“明白,这件事太过离奇,传出去对侄女没好处。”
“我们需要观察,”周可可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科学探究的意味,“但这显然超出了现有科学的解释范畴。”
周星星挠挠头:“所以……我侄女是个超能力宝宝?”
卡布小声道:“她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吗?”
仿佛在回应他的问题,那软糯的心声又响起了:
“叔叔们好像很困惑……但都是好人呢,担心我和妈妈……”
“好困哦……爸爸的怀抱真舒服……”
“以后要告诉爸爸,其实不用那么拼命工作,多陪陪妈妈……”
周深的心被最后一句击中了,他抱紧女儿,眼眶微微发热。
心声渐渐微弱下去,婴儿的眼睛终于完全闭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她睡着了。
病房里一片沉默,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不可思议的体验。
最后,周浅开口,声音低沉而郑重:“不管这孩子有什么特别,她都是周家的孩子,是我们所有人的侄女。我们要保护她,让她平安健康地长大。”
其余四人齐齐点头。
何粥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对话和神情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周深的手,又看向门口四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可靠的男人,微笑道:“谢谢你们能来。有你们在,我和宝宝都很安心。”
窗外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双彩虹的痕迹完全消散,新的一天正式开始。而周家的男人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生活将因为这个能“说话”却不开口的小侄女,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周深低头看着熟睡的女儿,轻声在她耳边说:“不管你多么特别,爸爸都会保护你。永远。”
睡梦中的婴儿,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