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死一般寂静。
张婆子的嘴唇开始哆嗦,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那么,”萧御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多出来的那些钱,你花到哪里去了?或者说……是谁给了你额外的钱,让你去济世堂‘抓药’?”
“没、没有……”张婆子声音发颤,“老奴没多拿钱……那些药、那些药刘太医说有些药材便宜……”
“张婆子,”萧御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冷,“本王没耐心听你编故事。你孙子现在还在济世堂后院的厢房里躺着,对吗?刘太医仁心,让他暂时住在那儿,方便诊治。”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婆子腿一软,瘫坐在地,老泪纵横:“王爷……王爷饶命……老奴、老奴也是没办法……”
萧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清楚。谁指使你的?传递了什么消息?”
张婆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实情。
原来三个月前,她孙子病重,走投无路时,在济世堂外遇到了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衣着朴素,却出手大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安心给孙子治病。唯一的条件是,要她定期去济世堂“抓药”,并留意是否有“特殊的人”来寻刘太医。
“她说……说若是有人通过刘太医往澄心园里递东西,就让老奴帮忙传个话……”张婆子哭道,“老奴起初不敢,可她给的钱多,宝儿的病又拖不起……老奴、老奴一时糊涂……”
“传什么话?传给谁?”萧御追问。
“就、就是说‘东西收到了’……传给一个叫‘秋菊’的丫头……”张婆子浑身发抖,“老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照做……前几日,秋菊姑娘悄悄给老奴塞了个纸条,让老奴想办法送到济世堂……老奴没办法,只好假装孙子病情反复,多跑了几趟……”
秋菊。
萧御眼中寒光一闪。那个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二等丫鬟,居然是内应。
“纸条上写的什么?”
“老奴不识字……不知道啊王爷……”张婆子磕头,“刘太医看了纸条后,只让老奴带话回来,说‘暂缓,待机’……其他的,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暂缓,待机。
这和刘太医给苏蔓的纸条内容一致。看来,秋菊是刘太医在园内的眼线,负责单向接收消息并传递给苏蔓。而张婆子,则是被利用来传递消息的外围人员——一个因为孙子病重而容易被收买的可怜人。
萧御沉默良久。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将他脸上的阴影切割得明暗不定。
“那个给你钱的妇人,”他忽然问,“长什么模样?”
张婆子努力回忆:“四十来岁……个子不高,有点胖,左眼下有颗痣……说话带着点南边口音……”
萧御闭上眼睛。这个描述,他太熟悉了。
秦嬷嬷。皇后身边的老人,从潜邸时就跟着的陪嫁嬷嬷。专替皇后处理一些“不便亲自出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