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路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既然我是武器,那我就做好武器该做的事。”
他看向总长,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告诉我,如何才能彻底杀死主宰?”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却也是一个最难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激昂无比的总长,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那股英雄迟暮的气息再次笼罩了他。
“不知道。”
总长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或许……根本杀不死。”
“它是暗宇宙的意志集合,只要暗宇宙还在,只要‘抹除’这个概念还在,它就是不灭的。”
“我们能做的,也是我原本为你规划的路线……”
总长伸出手,在星图上划出了一道防线:
“是利用你‘不可被抹除’的特性,去斩断它伸向我们宇宙的触手。然后,利用【晶骸之心】和你体内的【源力之心】,重新封印宇宙壁垒的裂缝。”
“只要封印完成,我们就能切断虫族的补给,慢慢清理掉体内的癌细胞。”
“虽然这样无法根除隐患,主宰终有一天还会卷土重来。但至少……能为文明争取到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喘息时间。”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长看着路远,眼神恳切:“路远,不要想着去彻底消灭它。那是连泰坦神族都不敢想的奢望。我们要学会……与其共存,在夹缝中求生。”
“共存?”
路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突然,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狂气。
“老师,您刚才说,我是病毒,是bUG,是外来的变数。”
路远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前倾,像是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猛虎:
“既然是变数,为什么还要走你们的老路?”
“泰坦选择了抵抗,输了。硅基选择了逃避,输了。您选择了防守,也快输了。”
“事实证明,在这个宇宙,‘防守’就是慢性死亡。”
路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我不喜欢防守。也不喜欢什么几万年的喘息。”
“既然它是癌症……”
路远眼中的火焰骤然升腾,化作了实质般的金红色光焰,将整个会议室映照得一片通红:
“那就不能只做化疗。化疗虽然能杀死癌细胞,但也会让身体虚弱,而且……复发率极高。”
“我要做的……”
路远猛地抬起手,虚空一握。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掌心破碎。
“是找到肿瘤本身,找到那个所谓的暗宇宙意志,然后……”
路远一字一顿,声音如刀剑出鞘,杀气冲霄:
“连、根、拔、起!”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连总长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路远:“你……你想反攻暗宇宙?!那是不可能的!那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你的道在那里会被压制到极限!你会死的!”
“那可未必。”
路远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您忘了,我的道是什么了吗?”
“饕餮。”
“它最喜欢的,就是‘吃’。”
路远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疯狂的光芒:
“暗宇宙想吞噬我们?正好。”
“我也很想尝尝……那个所谓的‘主宰’,到底是什么味道。”
“它把我们当佐料……”
路远转身,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留给众人一个狂傲至极的背影:
“那我就把它……当主食!”
……
会议室内的那股狂傲与杀气,随着路远那个转身的背影,似乎也被他一并带走了。
在那扇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合金大门缓缓合拢之前,路远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那些还沉浸在“反攻暗宇宙”这一惊世骇俗言论中的大人物们,轻轻摆了摆手。
“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
他的声音里,那股仿佛要吞噬天地的霸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掩饰不住的倦意。
“资源调配、战舰重组、科技解析……这些细致活儿我不擅长,也不想管。我只负责杀人,怎么把刀磨快,是你们的事。”
东方启明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个略显单薄却扛起了整个宇宙的背影,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急切:“统帅!按照惯例,这等惊世大捷之后,理应举行全文明级别的庆功大典!第一星域的凯旋门已经备好,亿万民众都在等着瞻仰您的神颜……”
“免了。”
路远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拒绝一份并不合胃口的外卖:“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让战士们好好休息,让抚恤金尽快发放到位,这比看我在台上当吉祥物有意义得多。”
“可是……”陆少枢也站了起来,试图劝说,“您现在是信仰的图腾,您的一次露面,能抵得上一百支舰队的士气动员。”
“图腾也会累。”
路远终于回过头,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道棱角分明的剪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神性的光辉,只有属于“人”的烟火气。
“我是人,不是神像。这几天砍了太多东西,手酸,心也累。”
他抬起手,指了指星图上那个不起眼的蓝色光点,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个扬言要生吃主宰的魔王只是众人的幻觉。
“而且,我还有个很重要的约会。”
“约会?”雷动愣了一下,摸着后脑勺一脸茫然,“跟谁?哪家的小姐这么大面子,能让路帅推了全文明的庆功宴?”
李沧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看白痴的嫌弃:“闭嘴。那是统帅的家事。”
路远没有解释,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周身那股足以压塌虚空的十阶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原本萦绕在他身侧的法则波纹、大道虚影,全部收敛进了体内。
若是此刻闭上眼感知,站在那里的不再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而只是一个刚刚下班、满身疲惫想要回家的普通青年。
“走了。”
路远一步踏出。
没有撕裂虚空的轰鸣,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
空间就像是一层温柔的水波,顺从地在他面前荡漾开来,随后轻轻包裹住他的身躯。下一秒,那个黑色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只留下会议室内一群面面相觑的文明巨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