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府衙正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映出一片斑驳光影。刘备端坐主位,与庞统、刘晔、以及新从渤海赶至的贾诩、沮授二人静听议事。
“邺城初定,百废待兴。”刘备手指划过地图,“冀、幽二州,新附之地,人心未安,袁氏余党潜伏,胡骑时扰边塞。当务之急,乃安民、整军、抚士、备边四事。”
贾诩捋须缓声道:“主公所言极是。冀州历经战乱,户口减半,田地荒芜。当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招抚流民归乡。幽州胡患,张飞、赵云等将镇守,恩威并施,使其不敢南顾。青徐扬三州较为安定,可抽调粮草,支援河北。”
沮授接道:“河北士族盘根错节,主公当效光武故事,重用河北名士,以示包容。同时广开言路,设招贤馆,不拘出身,唯才是举。”
庞统摇扇笑道:“文和、公与二公,真治国良才也。统以为,除上述四事外,尚有二急:其一,立纲纪,明赏罚,使新附军民知法度;其二,屯田养兵,积蓄粮草,以备与曹操的决战。”
刘备正欲开口,忽闻府外马蹄声骤起,由远及近,急促如雷!紧接着,亲兵疾步入堂,单膝跪地:“主公!管亥将军率部返回,已至城外!押解俘虏数千,并携袁谭、郭图、彭安等人首级!”
堂中众人皆是一震。
刘备霍然起身:“出城相迎!”
邺城南门外,旌旗招展中,一支兵马缓缓而来。当先一将,黑面虬髯,甲胄染血,正是管亥。身后亲兵押解着长长一列俘虏,个个垂头丧气,衣衫褴褛。
见刘备率众出城,管亥滚鞍下马,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袁谭所部已尽数剿灭,斩首袁谭、郭图、彭安、岑璧,降卒四千余!辛评也被俘获,不日即将押来!关平少将军已回师驻地,托末将向主公报捷!”
身后亲兵捧上四个木匣,当众揭开覆盖的油布。
四颗首级显露出来,皆以石灰处理过,面目狰狞可怖。中间那颗,正是袁谭——双目圆睁,嘴巴微张,似有不甘,又似惊恐。这位曾雄视河北、与袁尚争夺嗣位的袁氏长子,如今只剩一颗冰冷的头颅,空洞地望着苍天。左侧是郭图,右侧是彭安、岑璧,皆是一副死不甘心的模样。
刘备缓步上前,细看那四颗首级,沉默良久。
“袁本初英雄一世,二子却庸碌内斗,致有今日之祸。”刘备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唏嘘,“人死债消,袁谭虽与我为敌,然既已伏诛,不必再辱其尸。传令下去,以诸侯之礼,择邺城北郊安葬。毕竟……也曾是故人之后。”
“诺!”管亥抱拳领命。
庞统摇扇上前,低声道:“主公仁厚,可收河北人心。然袁谭虽死,袁尚尚在。据探马来报,袁尚在张合将军与夏侯兰、张勋将军的夹击下,接连大败。闻邺城陷落,已率残部北逃,意欲投奔并州袁熙。”
他顿了顿,继续道:“并州北接胡地,东倚太行,地势险峻。若让袁尚与袁熙合流,借并州险要、胡骑之助,恐成后患。届时我军若南下与曹操决战,后方不稳,必受掣肘。”
刘备目光一凝,望向北方。地图上,并州如一把弯刀,悬于河北头顶。那里有壶关之险,有太行屏障,更有匈奴、乌桓等胡骑可借。若袁氏残余盘踞于此,确是心腹大患。
“士元所言极是。”刘备沉声道,“并州不平,河北难安。我意,当乘胜追击,一举平定并州,彻底铲除袁氏余孽。”
他转向管亥:“管将军辛苦了。且率部入城休整,犒赏三军。三日后,随我与张合、夏侯兰、张勋所部会师,北上并州。”
管亥精神一振:“末将领命!”
众人回城,议事继续。
刘备坐回主位,环视众人:“并州之事,已定方略。然河北新定,需能臣治理。邯郸战事已息,赵国、中山、安平、清河、河间诸郡,皆需委任贤能。”
他略一沉吟:“公威!”
文臣队列中,孟建出列拱手:“建在。”
“你任赵国国相,抚民安境,整顿吏治。赵国历经战火,民生凋敝,当以安抚为先。”
“臣遵命!”
“州平听令。”
崔钧出列:“钧在。”
“你任中山国国相。中山乃河北要冲,北接幽州,南连冀州,位置关键。需加强城防,招抚流民,恢复生产。”
“臣必竭尽全力!”
“广元听令。”
“韬在。”
“你任安平太守。安平郡地处平原,土地肥沃,当劝课农桑,广积粮草,以备军需。”
“诺!”
“叔治听令。”
王修出列,这位原袁氏旧臣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修在。”
“你任清河太守。清河郡多有袁氏故吏,你熟悉人情,当妥善安抚,使其归心。”
王修深深一揖:“主公不以修为降臣而疑,委以重任,修敢不效死?”
最后,刘备看向陈震:“孝起,你任河间太守。河间北临幽州,胡骑时有侵扰,需整训兵马,巩固边防。”
陈震肃然领命。
刘备又看向陈琳:“孔璋,你仍掌文书,负责往来公文、檄文诏令。你文采飞扬,当为吾之喉舌。”
陈琳躬身:“琳必尽心竭力,不负主公厚望。”
一番安排,井井有条。贾诩、沮授相视点头,心中暗赞刘备用人得当,既有新人,亦用旧臣,不拘一格,正合安抚河北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