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临省省城司令部筱冢近卫少将派代表梅川义夫大佐前来谈判,哨兵立即通报给曹兴国。
“报告团长!门口来了个日军军官,说是临省司令部派来的代表,要见您!”哨兵小张气喘吁吁地跑进团部,手里还攥着张烫金名片,边角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团部里,曹兴国正和严英豪核对战俘改造的名册,听到这话,两人同时抬起头,眼神里都带着惊讶。
曹兴国接过名片,上面用毛笔写着“梅川义夫”四个字,头衔是“大日本帝国陆军大佐”。他指尖在“临省司令部”几个字上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临省的筱冢近卫倒是消息灵通,知道佐藤在咱们这儿。”
严英豪凑过来看了眼名片,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时候派代表来,准没好事。依我看,直接把人轰走得了,跟小鬼子没什么好谈的!”
“别急。”曹兴国将名片放在桌上,“来者是客,总得听听他想说什么。再说,筱冢近卫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梅川义夫能当他的代表,也不是等闲之辈。正好借这个机会,探探他们的底。”他对小张说,“请他到会客室,茶水备着,但规矩不能破——武器得留下,卫兵只能在门口等着。”
“是!”小张应声而去。
严英豪还是不放心:“团长,这会不会是鸿门宴?万一他们耍花样怎么办?”
“在咱们的地盘上,他耍不了什么花样。”曹兴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你让人多盯着点,会客室周围加派岗哨,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拿什么来换佐藤。”
会客室里,梅川义夫正端坐着喝茶。他穿着笔挺的呢子军装,袖口绣着金色樱花,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个军人,反倒像个学者。听到脚步声,他放下茶杯,起身微微鞠躬,动作一丝不苟:“曹团长,久仰大名。鄙人梅川义夫,奉筱冢少将之命,特来拜访。”
曹兴国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梅川大佐不必客气,有话不妨直说。临省司令部日理万机,总不会是专门来跟我喝茶的吧?”
梅川义夫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曹团长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希望……贵军能释放佐藤联队长。”
“佐藤?”曹兴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是我们的战俘,凭什么释放?”
“凭这个。”梅川义夫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推到曹兴国面前,“这是筱冢少将的承诺——只要释放佐藤,我们可以归还上个月在临省俘虏的二十名贵军战士,另外,再赠送一百支步枪和五千发子弹作为补偿。”
严英豪在旁边听得火冒三丈:“你们俘虏我们的人是偷袭,现在想拿他们来换战犯?做梦!”
梅川义夫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看着曹兴国:“曹团长,战场上交战,各为其主,没必要意气用事。佐藤联队长对帝国很重要,而那些战士对贵军也同样重要,这笔交易对双方都有利。”
曹兴国拿起文件,扫了几眼就扔回桌上:“梅川大佐,你怕是搞错了。佐藤是双手沾满中国百姓鲜血的战犯,而我们的战士是抗日英雄,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至于武器,我们八路军虽然装备差,但还不至于靠交换战犯来获取。”
梅川义夫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平静:“曹团长,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筱冢少将说了,条件可以再谈。只要贵军肯释放佐藤,哪怕是用粮食、药品来换,我们都可以商量。”他顿了顿,话里带了点威胁,“当然,若是贵军执意不肯,恐怕会影响临省的‘治安’——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经不起折腾。”
“你敢威胁我?”曹兴国猛地拍桌,茶水溅出杯沿,“梅川义夫,你回去告诉筱冢近卫,想用百姓来要挟我们,他还嫩了点!佐藤我们绝不会放,至于临省的百姓,有我们八路军在,就容不得你们撒野!”
梅川义夫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寒意:“曹团长,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佐藤联队长毕竟是帝国的高级军官,贵军若是优待俘虏,就该给他应有的待遇。”
“优待俘虏?我们当然优待。”曹兴国冷笑,“他现在在劳动改造,有饭吃,有衣穿,比那些被他杀害的百姓强多了!这就是我们的优待——让他用劳动赎罪!”
两人僵持不下时,王黑风突然闯了进来,在曹兴国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曹兴国听完,眼神一凛,对梅川义夫说:“看来梅川大佐的消息不太灵通啊——就在刚才,佐藤和李默庵在劳动场又打起来了,听说还煽动战俘闹事,被我们的人按住了。这样的战犯,你觉得我们会放吗?”
梅川义夫的脸色变了变。他确实不知道佐藤在战俘营里的情况,筱冢近卫只告诉他佐藤被俘,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人赎回去——佐藤手里握着临省日军的布防图,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曹团长,佐藤联队长或许有不妥之处,但他毕竟是帝国军官……”
“在我们这儿,只有战犯和悔罪者,没有什么帝国军官!”曹兴国打断他,“梅川大佐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想谈条件,可以,先把临省的抗日群众放了,再把抢走的粮食还回来,否则,免谈!”
梅川义夫知道再谈下去也没用,站起身,微微鞠躬:“既然曹团长心意已决,鄙人就不打扰了。但我还是要提醒曹团长,筱冢少将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们八路军的骨头,也是硬的。”曹兴国起身送客,“慢走,不送。”
看着梅川义夫的车消失在村口,严英豪忍不住问:“团长,真就这么把他打发了?我总觉得筱冢近卫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曹兴国望着车影消失的方向,“他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佐藤手里肯定有他们的秘密,不然不会这么着急。”他对王黑风说,“去战俘营看看,把佐藤盯紧了,别让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另外,加派侦察兵去临省边界,筱冢很可能会动武。”
“是!”王黑风应声而去。
战俘营里,佐藤正被关在禁闭室,听到梅川义夫来谈判的消息,眼睛亮了起来,对着看守的战士喊:“我要见曹兴国!我有重要情报!我知道筱冢近卫的计划!”
战士没理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佐藤急得在禁闭室里转圈,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梅川义夫没能把他换回去,筱冢为了保密,很可能会派人来灭口。
傍晚,曹兴国果然来了。他站在禁闭室外,看着里面焦躁不安的佐藤,淡淡道:“你有什么情报?”
佐藤扑到铁栏边,急道:“筱冢要偷袭临省的抗日根据地!他已经调集了两个联队,后天拂晓就动手!他让梅川来谈判,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曹兴国看着他,没说话。
佐藤急得大喊:“我说的是真的!布防图在我脑子里!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详细的计划!我还可以帮你们打筱冢!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我也恨他!”
曹兴国沉默半晌,转身就走:“把他看好了。”
佐藤在后面疯狂大喊:“曹兴国!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再晚就来不及了!”
回到团部,曹兴国立刻召集干部开会,把佐藤的话和梅川的来访说了一遍。
“这老狐狸的话能信吗?”一个连长质疑,“会不会是他们串通好的,想骗咱们放松警惕?”
“不好说。”曹兴国看着地图,“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临省的根据地刚建立不久,防备薄弱,要是真被偷袭,损失就大了。”他拍板,“严英豪,你带一营和二营连夜出发,去临省边界支援,和当地游击队汇合,务必守住阵地!我带三营守青石镇,防备他们声东击西!”
“是!”严英豪起身领命。
夜色渐深,部队悄悄集合,向着临省边界出发。月光下,战士们的身影像黑色的闪电,脚步轻快而坚定。
严英豪走在队伍最前面,回头望了眼青石镇的方向,心里默念:一定要守住。
临省司令部里,筱冢近卫正对着地图冷笑,梅川义夫站在旁边,汇报着谈判的结果。
“曹兴国果然不上当。”筱冢放下指挥棒,“看来,只能用强的了。”他对梅川说,“按原计划进行,后天拂晓,准时进攻。另外,让人去青石镇,把佐藤处理掉,不能让他活着泄露机密。”
“嗨!”梅川低头应道。
青石镇的夜空格外宁静,只有哨兵的脚步声和远处的虫鸣。曹兴国站在了望塔上,望着临省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却仿佛能看到即将燃起的战火。
通信员跑上来:“团长,严营长来电,他们已经和临省游击队汇合,正在布防。”
“好。”曹兴国点点头,“告诉他们,小心行事,等我的命令再动手。”
“是!”
了望塔下,战俘营的灯还亮着,佐藤在禁闭室里来回踱步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困在网里的野兽。
曹兴国望着那盏灯,轻声道:“佐藤,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不然,你和筱冢,都没好下场。”
远处的天边,一颗流星划过,短暂的光亮照亮了夜空,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像极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未知与凶险。
“你说,严营长他们能顶住吗?”通信员小声问。
曹兴国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神坚定:“能。因为他们身后,是咱们的根据地,是老百姓。”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战士们心中的热血。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在黎明时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