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她眼睁睁看着尘艾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自己视野里急速放大，却连调整姿势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闭上眼，准备迎接撞击……或者被某人无情弹开的结局。
当她再度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悬停在半空。坐在沙发上的尘艾歌悠然起身，眉眼含笑，退至一旁。
“砰。”
停滞的惯性忽然恢复，白溯溯整个人结结实实地砸进沙发里。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另一头猛地翘起。
几缕无形的精神力触须悄然蔓延，按下沙发那头。
尘艾歌走近，没好气地对着陷在靠垫里，披头散发的小脑袋敲了一记。
“收拾干净。”
“毛毛躁躁的，要不是我提前固定了周围家具的状态，你这下能把这块地方全掀了。”
“切。”白溯溯捂着被敲的地方，从沙发里挣扎着坐起，嘴硬道，“我就是知道你有这能力，才出手的。”
尘艾歌没接这话，只是走到她对面坐下，神色认真了些：“又去做任务了？从能者组织那儿换的功法？”
白溯溯点点头。
尘艾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整天琢磨这些浅薄的功法，练一辈子也摸不到真正的门道。”
他顿了顿，看着白溯溯忽然亮起来的眼睛，缓缓说道：“想迅速提升实力，不要只盯着表层的术，得去深究底层的法。”
“法？术？”白溯溯眨了眨眼，头上的炸毛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尘艾歌看着她这副好奇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他未曾想过，自己竟也有为他人讲道的一天。
“就拿你能接触到的能者体系举例。”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平稳清晰：
“当超凡者踏入开源境，初步掌握一种能量后，与强调积累和蜕变的圣者体系不同，能者很快就能触及第二境——干涉境。”
“干涉境分四层：联动、本征、原初、律格。其也大概对应着能者的实力，一阶至四阶。”
白溯溯立刻挺直腰板，摆出听课的架势。连一旁的埃尔宾也一同坐上沙发，静静望向尘艾歌。
见此情景，尘艾歌轻咳一声，点向白溯溯：“你现在的层次，便在‘联动’。”
“联动者，形于外也。”
他并指虚划，掌心腾起青白色气团，俄而化赤焰、凝霜华、作雷光，流转不息。
“就像匠人得到一块璞玉，依其纹理雕琢成器。”
“你的灵力便是那块璞玉，而你施展的各种招式，便是琢出的玉器——但终究只是借助外在的‘形’来发挥效用，如同隔着一层帘子去望月，未见真容。”
白溯溯见焰中忽生冰纹，冰纹里暗藏电芒，恍然有所悟。
“至本征，乃见真性。”
话音落时，诸相俱寂。
却见满室尘埃忽作璇玑，自行绕作太极；
地砖凝冰自化甘露，无火而沸，腾起三寸清烟；
人形未动，壁上人影却作游龙走蛇，鳞爪分明。
“此刻方知，热非火，动非风，电本磁。”
“就像庖丁解牛，眼中已无完整的牛，只见筋骨间的缝隙与肌理。
而你自身修炼出的那一点‘真炁’，便是天地造化的第一法。”
白溯溯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小脸上满是凝重。
“原初境，谓之一炁化三清。”
尘艾歌摊开空荡荡的手掌，忽有星尘自指缝流淌而出，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返土，五行轮转间竟结出一枚玉芽，顷刻开谢结果，果落成尘。
“看明白了？能量物质，强核弱核，电磁引力，本是同根生。到此地步，方算摸到了‘道’的门槛。”
白溯溯的表情已经从凝重转为幽怨，目光略显呆滞。
“最高处…谓之‘律格’。”
他忽然阖目，三人周围三丈之地，光线顿暂。
白溯溯眼前一片漆黑，用力擤鼻，却无法获得丝毫空气，体感越来越热，全身如嵌入漆黑的琥珀，无法移动分毫。
“此处暂且偷天换日。”声音似从很远处传来，“改三尺之地物质运动，困方寸之间能量转换。然……”
异象消散，一切如常，唯溯溯头顶青烟，浑身冒汗。
“然天地大宇宙，人身小宇宙——律格者，不过是在小宇宙里，暂且装作大宇宙的主人罢了。”
尘艾歌拂袖背身，余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少女。
“汝且记好：联动是术，本征是法，原初近道，律格…已是僭越。”
白溯溯头顶青烟袅袅，在空中结成古篆“慎”字，自远即近缓缓印向她的脑门。
“啊！——你够啦！”
白溯溯回过神来，暴躁地伸手在空中抓乱那枚“慎”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张牙舞爪地朝故作高深的尘艾歌扑去。
“你，到底在讲什么玩意！说人话！”
“哎呀。”尘艾歌一指点住白溯溯的额头，“笨蛋，听不懂就坐好，冲撞老师很有本事吗？”
白溯溯不服气地晃了晃脑袋，但额头上那根手指仿佛有千钧之力，她只好悻悻地坐回原位。
尘艾歌理了下思绪，开口道。
“简单来说，联动，就像你念咒语、用魔力搓出个火球。魔力先转化为热能，再结合动能，形成火球飞出去。你只是在‘使用’能量。”
“而本征，是你直接用体内的能量去操控‘热能’和‘动能’本身，不需要经过‘火球术’这个转化步骤。你开始理解并直接驾驭能量的本质属性。”
“原初，是你领悟大一统理论，四大基础力统一轮转，物质和能量之间相互转化不再有界限。”
“格律，直接干涉宇宙底层规则，可以改变宇宙常数，例如光速，π等。也可以否定热力传导规律，让冷的一端向热的一端导热。”
“我靠……”白溯溯听得瞠目结舌，“那‘律格’者岂不是无敌了？光是‘原初’就已经难以想象了！”
她咽了口唾沫，脸上迅速堆起讨好的笑容，凑近了些：“先生……您老人家，到底是哪一层次的大佬啊？”
尘艾歌神秘地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你刚才不是亲身体验过了么？”
白溯溯一愣，回想起刚才那动弹不得、仿佛被世界遗弃的恐怖感觉，小脸一白，差点吓哭。
她“嗖”地一下缩到身旁埃尔宾的怀里，紧紧抱住：“宾宾姐！他欺负我！”
“哦？”尘艾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顺带一提，埃尔宾的实力……保守估计，应该比我还强上一个档次。”
！！
白溯溯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埃尔宾。迎上的，依旧是那张美丽却仿佛亘古不变的温柔笑颜。
“呜呜呜……”白溯溯的眼泪说来就来，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把埃尔宾抱得更紧了，“美、强、惨、大、姐姐！更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