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弥漫着清甜的栀子花香，暖黄的灯光将货架上雕花手工皂衬得愈发精巧。
赵羽卿正蹲在玻璃柜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块嵌着干栀子花的透明皂，鼻尖微微翕动，眉眼间染着几分笑意。
宋玉跟进来时，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她身侧弯腰，目光落在她指尖的皂块上，语气自然得像是聊家常，“这个香型和你卧室里的香薰是同一种，你上次说闻着安神。”
一句话，又把后面跟进来的几人气死。
路余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玉连赵羽卿的卧室都能进，这份侵入性的细致，远比砸钱的阔绰更让人心堵。
沐橙跟程淞蓝一会没看着人，回眼时，那几个的脸色沉得不能再沉。
她们都怕下一秒就得进医院。
偏生柜台前的那两个还在慢条斯理地交谈。
宋玉拿起一块嵌着茉莉花瓣的皂块，递到赵羽卿鼻尖下，声音放得温和，“这个味道也清淡，适合放在书房，你看书的时候闻着不腻。”
他又拿起另一块带着雪松冷香的皂，指尖摩挲着皂面的纹路，“你办公室常年开空调，空气干燥，这个香型清冽不闷，摆着正合适。”
不等赵羽卿应声，他挑出一块柑橘调的，“阿生的办公室总堆着文件，这个味道能提神，免得他看文件看得犯困，况且，你嫂子也能闻。”
他又拿起一块檀香的，眉眼弯着，“你三哥的办公室要见客户，檀香沉稳大气，衬得人靠谱。”
然后，“赵爷爷的茶室里摆一块这个沉香的，老人家爱喝茶，沉香配茶香，相得益彰。”
“嫂子闻不了太浓的味道，这块洋甘菊的最温和，淡淡的清香能安神，送她正合适。”
“一楼练字的房间得用这块松针的，清冽提神，不扰思绪。”
他一一细数着赵家从上到下每个人的喜好，连怀孕的嫂子适合什么香型都考虑得面面俱到，语气熟稔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这话像一把把小刀子，精准地扎在那几个男人的心上。
他们站在门口，脸色黑得如同被墨染过，周身的寒气几乎要把铺子里的暖光都冻裂。
沐橙和程淞蓝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着这场炫技能赶紧结束。
第二局，宋玉胜得彻底。
赵羽卿闻着他推荐的那几块，一一收下。
不得不说，非常合适。
末了，她推了推宋玉，“阿玉哥哥，你不给家人挑一些吗？”
“我……”
“快去挑，我也要给外公跟妈妈挑一些。”
季皖总算找到机会，立刻上前两步，挤到赵羽卿身边，对着宋玉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的挑衅，“既然是给爷爷挑，那我陪又又就好了，宋总还是先顾着自家吧。”
这话一出，路余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他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货架上一块带着淡淡药香的手工皂上，声音冷硬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这块艾草的适合老人家，祛湿安神，季爷爷用着正好。”
季皖眼睛一亮，立刻附和，“还是你懂行！我爷爷老寒腿，这艾草皂泡澡正合适！”
黎颐也反应过来，上前挤开宋玉，“是啊是啊，宋总还是先给自己家挑吧，这儿有我们呢，就不劳你费心了。”
几人一唱一和，总算从宋玉那里抢回了点话语权，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扬眉吐气的神色。
季皖连忙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似的急切，“姑姑喜欢茶香，这块龙井味的正好，闻着清雅，肯定合她心意！”
他说着就伸手去拿那块印着茶芽纹路的手工皂，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路余瞥了一眼，没说话，却不动声色地拿起旁边一块白茶味的，比龙井更温润，更衬长辈的气质。
宋玉靠在货架旁，抱臂看着两人忙活，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却没再插话。
她外公那边的喜好，本就是他们几个从小混在一块儿摸透的，他一个外人，自然插不上嘴。
宋玉识趣地闭了嘴，提着刚才赵羽卿选好的那袋手工皂，退到铺子的角落静静等着她。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冲淡了几分方才的锐气，倒显出一点难得的安分。
这边季皖和路余正围着赵羽卿，七嘴八舌地争论那边长辈们喜欢什么。
黎颐也凑过去搭话，几个人吵吵嚷嚷，倒有了几分难得的热闹。
沐橙跟程淞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无奈。
这几位爷，平日里在外头哪个不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偏生到了赵又又这儿，一个个都跟争糖吃的小孩儿似的，为了抢着献殷勤，恨不得把一条街的铺子都包下来。
两人悄悄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角落里安静站着的宋玉。
他跟方才那副句句戳人痛处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嘶…路余的情敌，似乎不太好对付啊。
她们也想知道又又选谁……
选完手工皂，老板麻利地将包装好的皂块分装成几个精致的纸袋，馥郁的香气混着牛皮纸的质朴气息，在暖黄的灯光里漫开。
赵羽卿刚伸手想去接，路余已经抢先一步，把钱付了。
赵羽卿皱眉。
宋玉把手上的递过去，“给你。”
他一直拿着的还没结账。
赵羽卿接过，眉峰松了松，“我自己来。”
她抬手按住正要结账的季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了几下，顺带把刚才路余垫付的钱转了过去，备注栏里还加了个小小的笑脸。
季皖的手僵在半空，一脸不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路余看着手机上弹出的转账提醒，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点了收款。
她生气了。
她结完账，宋玉自然接过。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东西？”
“有家餐厅不错，做创意怀石料理，今晚刚好有当季的白芦笋和紫罗兰限定菜单。”
他没等旁人接话，目光落在赵羽卿脸上，补充道，“餐具带感应灯光，衬得透明菜式像万花筒，你应该会喜欢。”
路余眉峰微挑，刚想说话，就见赵羽卿眼睛亮了亮，笑着点头，“听起来好有意思！”
大小姐开口，旁人哪怕想开口，也得按大小姐的意思来。
宋玉勾了勾唇角，自然地侧身护在赵羽卿身侧，避开拥挤的人流，“我订过窗边位，走吧。”
那姿态，俨然已是默认的同行主导，半点没给旁人抢先的机会。
“阿玉哥哥怎么知道？”
“你忘了江柏易的外家在哪了？
赵羽卿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