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A市浸在暖融融的日光里,海风裹着杏仁饼的甜香,一行人开启了一场惬意的行程。
当然,惬意的是前面的三个女生。
后面的修罗场还在继续。
四个男生走在后面,时不时呛声几句。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但涉及到赵羽卿,那些没营养的话题却每每能将人气死。
赵羽卿走在最中间,左手挽着程淞蓝的胳膊,右手被沐橙牵着,完全隔绝了那两个男人想来捣乱的心思。
三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笑,讨论着街边橱窗里的葡式瓷器。
程淞蓝身上挂着相机,时不时举起相机抓拍几个镜头。
而落在后面的四个男人,气场越发微妙。
宋玉跟路余的目光紧跟赵羽卿。
剩下两人倒是关注自家媳妇,但也时不时关注妹妹。
季皖见她踮脚去看高处的瓷瓶,刚要出声提醒小心,就被宋玉抢了先。
他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窗边,抬手替赵羽卿稳住了身型,声音压得很低,“别站太近,小心撞到头。”
“谢谢阿玉哥哥。”她又看了眼那个瓷瓶,“我只是想看看。”
那个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青釉透亮得像浸过晨露,瓶口描了圈细碎的金纹,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宋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喉结轻动,没等她再说想要,已经抬步走向店门,“等着。”
“哎?阿玉哥哥?”赵羽卿刚开口,宋玉已经走开。
话音未落,路余已经绕到橱窗另一侧,指尖轻点玻璃,声音不高却清晰,“这款我上个月在伦敦拍过一只同款,纹样比这个更完整,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
宋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冷意,却没多说,径直推门进了店。
赵羽卿拒绝,“无功不受禄。”语气清淡,带着疏离。
路余伸到半空的手僵了僵,却没收回,只低声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喜欢的话我亲自送过去。”
他不是没去过港城,却一次都没见到她。
“路余哥哥既然拍下,证明你也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
路余解释,“原本就是给你拍的,我让人寄给赵家,但被退回来了。”
赵羽卿疑惑,她不知道有这件事,回去问问。
“我不清楚。”
“我去过几次港城,但……”他想解释几句。
宋玉这时恰好从店里出来,指尖捏着张烫金单据站在她面前,“刚和老板聊了两句,这只瓷瓶是他祖父辈收的,不算珍品,但胜在纹样完整。”
刚好打断了路余的话,“我买了,今天送去你家。”
赵羽卿的注意力被他转移,皱着眉,“我就看看。”
宋玉垂眸看她,“玄关那个花瓶换一下。”
他漫不经心瞥了眼路余,尾音轻扬,“你上次不是说,那只白瓷瓶摆着太素净了?”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路余心上。
宋玉这是在明晃晃地炫耀。
他连赵家老宅的布置都了如指掌,可他连门都进不去!
人进不去,东西更是被退回。
可他不止能进去,东西更能肆无忌惮的送到她面前。
路余的脸色沉了沉,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赵羽卿抢先打断。
“嫂子换了呀。”赵羽卿这话一出,宋玉捏着单据的手微微一顿。
赵羽生严防死守,他也好几天没有过去了。
确实不知道玄关的的花瓶换了。
路余的嘴角则极快地勾了一下,眼底的沉郁散了不少。
宋玉抬眸,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嗯?换了什么?”
“换成白瓷的了,”赵羽卿指尖点了点下巴,“上面描了金边缠枝莲,嫂子说比之前那个的耐看,摆着不晃眼。”
“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宋砚哑然。
他是不想去吗?
他是进不去!
赵羽生把赵家大门守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但凡他多踏进去半步,准能被对方用各种理由请出来。
老爷子更是,话里话外都在敲打他别打自家孙女的主意,他那宝贝孙女好不容易回来的。
她三哥更是最早竖起防线的那个,打从他对赵羽卿露出点不一样的心思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哪是不想去,是根本没机会光明正大地踏进去。
宋玉头疼,宋玉无奈,但宋玉说不出口。
下一秒,她建议,“你家二楼的玄关可以用,那地方采光好,青釉衬着日光,肯定好看。”
这话一出,路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宋玉却低低地笑出了声,捏着单据的指尖都带了点愉悦的弧度。
他瞥了眼脸色沉下来的路余,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家二楼的玄关?倒是个好主意。”
“但我已经跟老板说送去你那边了,到时候我去拿。”
“行。”
赵羽卿的回答干脆利落,没带半点犹豫,宋玉眼底的笑意瞬间漫了出来。
路余的脸彻底黑了,抱臂而立的姿态透着几分冷硬。
但她现在不在京市,他虽然知道赵家老宅位置,却不能进去,无可奈何。
季皖跟黎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们去过几次港城,赵羽生根本不欢迎他们,更别说登堂入室去安置什么物件。
宋玉这一招,简直是掐住了他们的死穴。
第一回合,宋玉胜。
宋玉像是没看见他们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将烫金单据揣进赵羽卿的包内,转身跟着赵羽卿朝手工皂的铺子子走。
路过他们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清晰,“路总,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登赵家的门。”
临走时,他还故意侧了侧身,用赵羽卿的包,不轻不重地撞了路余一下。
那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路余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结合刚才那句话,宋玉不仅在宣告自己能随意踏入赵家大门的特权,更在嘲讽他连登堂入室的资格都没有。
季皖在一旁啧了一声,黎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无奈,“行了,别跟他置气,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路余没吭声,目光死死盯着宋玉追着赵羽卿的背影,眸色沉沉,像是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