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这一出被轻轻掀过去，后宫的故事又翻开新的一页。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两日，郗砚凛过来时，蔺景然翻着本话本子，听着窗外雨声，有些百无聊赖。
郗砚凛瞧见她这般像只餍足后晒不着太阳只好假寐的猫儿懒洋洋的模样，他随手拿起她搁在一边的话本，瞥了眼封面：“《狐女传》？尽是些荒诞不经之谈。”
蔺景然懒懒抬眼，见他发梢还沾着些许雨珠，面容因从室外带来一身清寒之气而更显轮廓深刻。
她忽地起了点顽心，伸手用指尖去碰他微湿的袖口，凉意沁人。
“陛下身上好凉。快暖暖，仔细受了寒气。”
那绒毯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惯用的暖香。郗砚凛垂眸看一眼，没拒绝，只道：“哼！朕还没那么娇弱。”
“是是是，咱们陛下龙体康健，英武不凡。那陛下就别看这荒诞不经的话本子，还给臣妾吧。”
蔺景然从善如流地点头，手指却不安分，顺着毯子滑下去，摸到他手边刚放下的话本子，试图抽回来。
郗砚凛手一压，按住了话本。好奇道：“朕瞧瞧，是什么能让爱妃看得这般入神。”
蔺景然抽了两下没抽动，索性松了手，身子一歪，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胳膊上，仰着脸看他：“陛下——您日理万机，奏折都批不完，还有闲心看臣妾的闲书？快还我嘛——”
郗砚凛被她靠着，胳膊上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让他动作微顿。
他侧过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眼里漾着狡黠的光，分明是故意闹他。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规矩点。”他淡淡道，甚至带着点训斥的意味，但按着书的手指却松了力道。
蔺景然趁机一把将书抢了回来，抱在怀里，像是怕他再抢似的，脸上露出得逞的娇笑：“陛下真小气，一本书也跟臣妾抢。”
郗砚凛轻哼一声，瞧着她得意洋洋的脸，终是没忍住，唇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抬手，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蔺景然捂住额头，睁圆了眼睛，更像个被惹恼的猫儿：“哎呦，陛下怎么还动手！”
郗砚凛收回手：“再看这些没营养的，仔细眼睛。”
蔺景然不服气，揉着额头嘀咕：“臣妾眼睛好着呢！比陛下那堆密密麻麻的奏折好看多了……”
此时宫人端了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进来。蔺景然眼睛一亮，端过自己那盏，舀了一勺吹了吹，满足地吃起来。
她吃了几口，见郗砚凛不动他那盏，便又凑过去，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他盏里一块最大的梨肉，迅速送进自己嘴里。
她腮帮子鼓鼓的：“帮陛下尝尝甜不甜。”
郗砚凛看着她的动作，再看看自己那盏明显少了一块最大梨肉的甜汤，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摇头叹息：“朕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蔺景然看着他这动作，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笑意更深，眼睛像落满了星子。她安安分分地靠着他，也不闹了，只小声抱怨：“谁让陛下抢我的话本子……”
窗外秋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微弱的日光透过云层缝隙，斜斜照进殿内，落在相依偎的两人身上，暖融静好。
侍立在殿外的张德海悄悄抬眼瞥了一下里头的光景，又迅速垂下眼皮，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他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们极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再退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