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大学的周末短假,林晓晓是拽着韩枚冲进中泰海洋世界的。让她心动的不是水母或鲸鲨,是社交媒体上疯传的“神图”——霓虹光影里,古装Npc与游客贴耳对视,氛围感像浸了糖的酒,甜得晃眼。
“去看看嘛!那几个Npc小哥比深海鱼好看多了!”林晓晓晃着韩枚的胳膊,眼里亮得像场馆的频闪灯。
可真踩进“深海幻境”溶洞区时,两人都愣了。蓝紫色激光把昏暗的空间割得支离破碎,震耳的电子乐裹着廉价香水味扑过来,哪是什么“深海溶洞”,分明是酒吧的低配版入口。几个穿影楼古装的Npc在人群里穿梭,被举着手机的女孩们围得水泄不通。
韩枚刚绕过塑料发光珊瑚,就撞见个白衣Npc正凑在戴眼镜女生耳边“密语”——距离近得能看见对方睫毛的颤抖,女生脸颊绯红,旁边的朋友举着手机狂拍,起哄声裹着电子乐砸过来。
“这就是‘沉浸式古风邂逅’?”韩枚的脚步钉在原地。宣传片里的含蓄对视,到现场成了直白的近距离拉扯,连Npc的笑容都透着公式化的疲惫。
林晓晓也傻了,扒着她胳膊吐槽:“这哪是‘邂逅’?是强制营业吧!灯光晃得我眼晕,音乐吵得我耳鸣——我们是来逛海洋馆还是蹦迪的?”
周围的快门声、起哄声搅成一团。游客们为了拍“同款神图”,硬着头皮配合Npc的亲密指令,脸上的尴尬藏在妆容和灯光里,只剩镜头前的表演性微笑。
韩枚想掏手机录下这荒诞,被林晓晓按住:“别拍,刚有人录视频,被工作人员拦了,说‘保护Ip内容’。”理由冠冕堂皇,却像给这暧昧裹了层遮羞布。
她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银戒——“边界”二字刻得很深,是金一诺教她的:“银料的边界是打磨的分寸,过了就裂了。”可此刻看着Npc勾着游客衣领的手,她突然糊涂:这“边界”,到底是给谁定的?
穿景区马甲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韩枚忍不住问:“这种互动,是景区的正规项目?”
对方笑得标准:“是‘情绪体验区’,游客自愿参与,符合规定。”
自愿?韩枚看着那被围得脱不开身的Npc,看着游客们“不配合就白来”的无奈,这“自愿”更像被营销话术裹住的裹挟。就像她磨银戒时,一旦越了分寸,再亮的纹路也会失了形状。
拽着林晓晓挤出人群时,溶洞的霓虹落在银戒上,泛着刺目的冷。直到晒到场馆外的太阳,韩枚才低声说:“我们以为是来买‘邂逅’,其实是买了张‘打卡证明’——商家用‘擦边’当卖点,我们用尴尬换流量,谁都没捞到真的‘体验’。”
林晓晓裹紧外套:“那这和‘天上人间’的擦边,有啥不一样?”
韩枚摸着银戒的刻字,突然想起陆研新说的“材料参数错一点,实验就废了”。商业的“参数”要是没了准头,这霓虹里的暧昧,早晚会变成越界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