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新政权的营帐。林羽按剑立于帐前,玄甲上的霜花尚未褪尽,映得他眸色愈发沉冽。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打在旌旗上猎猎作响,像极了旧势力磨牙吮血的嘶鸣。
“将军,求和使者又在帐外聒噪了。”亲兵单膝跪地,甲胄上沾着关外的寒气,“他说……若再不应和谈,便要在城下斩我军俘虏祭旗。”
林羽指尖在剑柄上碾过,玄铁剑的凉意透进骨缝:“让他斩。”
亲兵一愣,抬头见林羽眼底无波,只得领命退下。帐内诸将皆面露忧色,陈参军忍不住进言:“将军,那些俘虏皆是百战老兵,若真被斩了,恐伤军心啊!”
“军心?”林羽冷笑一声,转身展开案上舆图,指尖重重戳在幽州地界,“旧势力藏在狼牙口的那支‘死士营’,昨夜已摸到了城下三里地。此时不斩俘,更待何时?”
诸将哗然。那死士营是旧朝最精锐的部队,三百锐士皆是身经百战的亡命徒,当年随旧帝征战时,曾创下过三日破十城的战绩。
“将军是说……”苏烈猛地拍响案几,银枪在掌中转得呼呼生风,“那使者是故意用俘虏逼我们出战?”
“不止。”林羽蘸着朱砂,在舆图上圈出三个红点,“他在拖延时间。狼牙口的死士营、黑石滩的骑兵队、还有藏在迷雾谷的弓箭手,这三股势力正呈合围之势,想来个瓮中捉鳖。”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斥候连滚带爬闯进来,甲胄上插着支羽箭:“将军!不好了!使者……使者真斩了俘虏,还在城下喊阵,说您不敢应战!”
林羽不为所动,反而对苏烈道:“你带五千轻骑,连夜绕到黑石滩。记住,只许败,不许胜,把骑兵队引到落雁坡。”
苏烈虽不解,仍抱拳道:“末将遵令!”
“陈参军,”林羽又道,“你带三千盾兵,在城下筑起三重鹿砦,多埋火药。明日午时,我要让旧势力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
陈参军领命而去,帐内仅剩林羽与几名核心将领。林羽指尖划过迷雾谷的位置,忽然低笑一声:“至于迷雾谷的弓箭手……”
他抬头看向帐外,暮色中,求和使者正站在城下指手画脚,身后的刽子手又举起了刀。林羽突然扬声:“来人,备马!”
“将军要亲自出战?”诸将大惊。
“不。”林羽翻身上马,玄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我去会会那位使者。”
战马踏过营门,林羽在阵前勒住缰绳。使者见他亲至,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林将军总算肯露面了?若再不答应和谈,这帐下俘虏,可就……”
话音未落,林羽突然一箭射偏,羽箭擦着使者耳边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旗杆上。那旗杆应声而断,旧势力的军旗轰然倒塌。
“告诉你们主子,”林羽的声音在旷野上回荡,带着玄铁剑的寒意,“三日后,我在狼牙口等他。若不敢来,便趁早卷铺盖滚回漠北,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使者脸色煞白,林羽却已调转马头,玄甲在暮色中渐行渐远。他没看见,使者袖中的密信已被捏得粉碎,更没看见,远处迷雾谷的方向,有无数箭矢正对着他的背影——却迟迟未发。
回到帐中,林羽立刻召来暗线。那暗线是个跛脚书生,曾是旧朝史官,因不满旧帝暴政而投效新政权。
“狼牙口的死士营,统领是谁?”林羽问道。
书生咳着血沫,从怀中掏出块染血的帛书:“是……是‘鬼面’。他昨夜已派人混入城中,约定三更在西城门放火为号。”
林羽展开帛书,上面画着鬼面的分布图。他指尖在图上一点,对身旁亲卫道:“把西城门的守军换成死士营的人。”
亲卫一愣:“将军,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正是要引狼入室。”林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他们,三更放火时,只管往粮仓烧。”
亲卫领命而去,林羽看着帛书,忽然想起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兵时,曾在狼牙口见过鬼面。那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挥刀时总爱哼一首漠北小调。
“明日,该让他再哼一次了。”林羽将帛书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布帛,映得他眸中一片赤红。
帐外,求和使者还在喊阵,声音嘶哑如破锣。林羽却已铺开新的舆图,朱砂笔在落雁坡、狼牙口、西城门三点之间,画下一道狰狞的弧线。
三更的梆子声隐隐传来,林羽吹灭烛火,帐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日午时,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