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裹着血腥气扑在脸上,林羽的玄甲已结了层暗红的冰壳。他勒马立于断岩之上,望着坡下如蚁群般涌动的敌军,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昨夜咬碎牙床渗的血。
“将军,右翼盾墙快被撞破了!”亲卫举着残破的令旗嘶吼,甲胄上的箭杆还在颤。林羽没回头,指尖在马鞍上敲出急促的点,像在数敌军冲锋的鼓点。
“让第三队佯装溃逃,”他突然开口,声音裹着冰碴,“把溃兵往鹰嘴涧引,丢些空粮袋。”
亲卫一愣:“可那是绝路……”
“绝路才好钓鱼。”林羽拔剑,玄铁剑劈开晨雾,映出他眼底的狠厉,“告诉弟兄们,摔下马时别真断了腿,待会儿还要追敌。”
溃逃的号角刚响,坡下的敌军果然疯了。残余叛军将领举着染血的长刀狂吼:“他们粮尽了!杀进涧里,一个不留!”
黑压压的敌军涌进狭窄的山涧,马蹄踏碎冰面的脆响混着呐喊,撞得两侧崖壁嗡嗡作响。林羽趴在岩后数着,直到最后一面黑旗钻进涧口,才猛地扬起令旗。
“放!”
话音未落,崖顶滚下万千捆浸油的柴草,火折子抛落的瞬间,整条山涧变成火龙。敌军的惨叫被烈焰吞了一半,未死的疯了似的往回冲,却被滚落的巨石堵在涧底,活活烧成焦炭。
“将军!中军在往后缩!”
林羽望去,果然见那杆黑旗在后退,敌军阵列像条被斩断的蛇,首尾开始脱节。他突然笑了,笑得牙床发疼:“老狐狸总算醒了。”
翻身跃上战马,玄铁剑直指敌阵:“赵队带刀牌手堵死涧口,李队跟我冲中军!”
马蹄踏过未熄的火星,林羽的枪尖挑飞第一个反扑的敌骑。他故意把攻势放得猛,枪杆扫断的矛尖溅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这疼让他更清醒。敌军中军果然慌了,旧朝复辟势力将领举着令旗乱挥,想把两侧的兵往中间缩。
“就是现在!”林羽突然勒马,枪尖指向右侧陡坡,“吹号!”
急促的牛角号刺破火烟,陡坡后突然竖起密密麻麻的枪尖——那是他昨夜藏在雪地里的三百锐士,冻了半宿,此刻眼里只剩杀气。
锐士们顺着结冰的陡坡滑下,枪阵如铁犁般扎进敌军右翼。惨叫声里,林羽看见旧朝复辟势力将领的亲卫在往后退,腰间鼓鼓囊囊的——定是带着密信。
“追那个红袍的!”他一夹马腹,玄铁剑卷起血花,硬生生劈开条路。红袍亲卫慌不择路,竟往涧口冲,被赵队的盾墙撞得飞起来,密信散落一地。
林羽俯身捞起最完整的一封,墨迹被血浸得发糊,却能看清“午时三刻,藩国铁骑袭其后”。
“好个连环计。”他把信纸塞进口袋,玄铁剑突然指向天空,“传我令:举烽烟!”
三股狼烟冲天而起时,敌军彻底乱了。他们以为藩国援军到了,纷纷回头望,却不知林羽早让沈毅带五百人绕去了藩国必经的狭谷。
“将军快看!敌军在自相残杀!”
林羽望去,果然见涧口的残兵和中军的人打了起来——火烟里看不清旗号,竟真有人把自己人当成了藩国援军。他突然勒住马,玄铁剑插在冻土上,剑穗上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
“让弟兄们歇口气,”他从怀里摸出半块冻硬的麦饼,“等藩国的人来了,再饱餐一顿。”
亲卫刚递来水囊,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林羽把麦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笑:“说曹操,曹操到。”
狭谷方向,沈毅的旗号突然亮起。林羽拔出玄铁剑,剑身在晨光里亮得刺眼:“儿郎们,加餐了!”
当藩国铁骑冲进狭谷,迎接他们的不是友军,而是滚石与火油。林羽站在坡上看得清楚,沈毅的人举着敌军的黑旗,把藩国骑兵往更深的谷里引——那里,林羽昨夜埋了三十车炸药。
“午时三刻,正好。”林羽看了眼日头,玄铁剑指向谷口,“送他们上路。”
震天的爆炸声里,林羽翻身下马,踩着滚烫的碎石走向被俘的旧朝复辟势力将领。那老头还在骂,被林羽一脚踩住脸,把那封密信塞进他嘴里。
“尝尝?”林羽的靴底碾过他的牙齿,“你勾结的藩国,现在该在地狱里谢你了。”
硝烟渐渐散了,山涧里的火还在烧,映得半边天通红。林羽捡起那杆被踩烂的黑旗,猛地插进冻土:“告诉城里百姓,今日起,这旗子只能插在坟头。”
亲卫刚要应声,林羽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血沫子溅在玄甲上,像开了朵红梅。他摆摆手,把玄铁剑往肩上一扛:“走,回去喝热汤。”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玄甲上的冰壳开始融化,混着血水滴在地上,在雪地里晕开点点红。远处,幸存的士兵们正互相搀扶着笑,有人在唱新编的军歌,歌词粗陋,却比任何号角都让人心里发烫。
林羽突然觉得,这半块冻麦饼,竟也吃出了点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