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这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宋知韫将备好的东西早早放在了萧景钰的行李之中,此次考试比之前自然是要难上许多,能通过乡试者,必然是不一般的人。
萧景钰这日穿好了衣裳,佩戴上自家夫人给自己做的香囊,便打算乘坐马车前去,宋知韫也是不放心,陪着他去了贡院门口。
此次考试要考九天七夜,自然是要比先前辛苦不少。
这九天,宋知韫几乎都是提着一颗心。
等到萧景钰会试结束这日,宋知韫又想到了一个月后的殿试。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在当日就叫人将备好的饭菜呈上,考虑到这几日萧景钰吃的简单,她便备的丰盛些——一碟子樱桃肉、黄焖鱼翅、韭花茄儿、挂炉烤鸭以及燕窝鸡丝汤。
除去这些,还备了茶水和饭后的甜点。
待萧景钰沐浴更衣完,夫妻俩这才坐在一处用膳,宋知韫舀了汤羹到他的碗里,并未着急问他今日考试的情况。
萧景钰却是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盼望着她能亲口问出来。
待饭菜用完,萧景钰将自家夫人毫无要追问的意思,自己这下倒是急了,“夫人难道不想问问我这次考的如何吗?”
宋知韫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那你这次考的如何?”
萧景钰提起茶壶,慢条斯理道:“尚可。”
“那便好。”宋知韫弯腰低头,将自己笸箩里绣制了一半的绣品给绣好。
萧景钰径直坐在她的身侧,下巴靠在她肩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易分辨出来的撒娇和委屈,“夫人就只有这一句话吗?要是我考取了功名,夫人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同我说吗?”
宋知韫下意识地靠在了萧景钰的怀中,这九日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着一根弦的,所以这才连睡也睡不好,好不容易等着萧景钰回来了,自己又想到了他一个月之后的殿试。
那可是正儿八经要面对圣上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她不敢想。
不过她心里头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紧张,毕竟萧景钰同她相处过一段时日,她相信他。
“若你考上了,那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宋知韫转过身,恰好撞见了那双清透眼眸里。
萧景钰迟疑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没想好,不然夫人且等等,等我都考完了,公布结果的时候,我就说不定想好了。”
宋知韫浅浅笑了起来,“好啊。”
这边才说了没多久的话,外头的银翘却是在这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三爷、三奶奶。”
宋知韫瞧着她那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禁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三奶奶可还记得郑家那事儿?”银翘走上前说道。
宋知韫闻言不由得蹙了下眉头,“自是记得,不过我们后来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所以近日倒是不怎么关注了。”
“奴婢这里有一手的大消息呢,说是那个叫静姝的每日里争着闹着要嫁给郑霖那伪君子,要让人好好给她一个大娘子的名分。
那郑霖自然是不肯,甚至还开始求娶旁人家的姑娘。可发生了这档子事儿,谁还敢把女儿嫁到那满是乌糟事儿的家里头去?纷纷都拒了。
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接下这烂摊子的,是郑夫人的亲侄女,却没想到那静姝在知道后闹得是要死要活。就三日前,那郑家和郑夫人的亲侄女定下亲事。但那静姝不安分了,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说到这儿,宋知韫让银翘自个儿倒了盏茶水再继续说。
“后来如何了?”宋知韫追问道。
银翘抹了抹嘴,继续说:“原本这事儿是闹不到那些个贵人耳朵里的,但没想到那静姝竟然想着放手一搏,甚至还不惜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冒险,站在那酒楼的最高处,叫来不少人过来看这热闹,逼着郑霖要娶她为大娘子。
那郑霖也是真的奇怪,表面上还说着不会给那静姝名分,但瞧见人都在那闹着要跳楼了,这才说娶她为妻的。如今这事儿都传遍了大街小巷,这郑霖娶了个通房的事儿恐怕要遭人笑话许久呢!”
“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恐怕到时候这郑霖的仕途也就到了尽头。”宋知韫轻嗤一声,该说不说,恶有恶报呢?
“哦,对了,奴婢刚才过来时,还听到了大房延二奶奶的事儿,据说这回那延二奶奶病重的厉害,想着回来一趟,好好调养身体。”
“她这时候回来……”宋知韫抿了下唇瓣,“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好在国公爷没答应呢。不过按照延二奶奶这三天两头的过来要回府,要是那日国公爷真的答应,恐怕也不好弄啊。”
宋知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转而算起了这些时日自己那铺子里挣得银钱,她算了算,觉得还能再盘算一番下来,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余钱,还能再开一间铺子。
不过这也是日后的事了。
“我瞧着一时片刻呢倒也不会真的让那宋沐冉回府,不过该小心的总归是要小心些。”宋知韫温声说道。
银翘应下。
这边银翘并未多待,而是将那些才晾晒好的衣裳拿过去熨烫,因为过了初春,天气暖和,屋檐下时不时还能传来鸟雀啁啾的声音。
宋知韫觉得有些犯困,也连忙唤着银翘不要再继续忙活了。
净面更衣后,她这才上了榻。
不过片刻,身后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她身体倒是累极了,不过精神上还是有些睡不大着,屋内地龙未歇,这时候看着暖和,再过一阵就是倒春寒了。
被褥被掀开一角,声音轻轻的,但宋知韫还是不自主地转过了身去。
萧景钰发觉到了什么,将糊在她面颊上的头发丝拂到耳后,“夫人这是睡不着吗?”
宋知韫穿着米白的寝衣,面容隐在昏暗光线里,春桃拂脸,眸清可爱,那雪腻肌肤在微微松散的衣领处展露出来,显得格外动人。
也不知她是想睡还是不想睡,只是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慵懒,动作放松至极。
他在那贡院里待了九日,除去不考试的时候休息片刻,其余时间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她,如今人就在眼前,那些思念、情愫都蔓延开来。
素了九日的萧景钰一时之间也忘了什么叫做克制,宋知韫几乎是浑身都快要散架了,在睡过去前,意识昏昏沉沉,还在想这是这夜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