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皇宫的觐见厅亮得晃眼,穹顶上的星图投影缓缓旋转,每颗恒星都对应着联邦的疆域。
江逾朝站在台阶下,听着皇帝慢条斯理地说着奥罗拉星域的基因有多珍贵,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那里藏着一小块机械玫瑰的碎片,是他昨天从回收箱里捡回来的。
“公爵大人,”皇帝呷了口星芒酒,“奥罗拉的星光不该只照亮破晓号,该洒满整个联邦。”
江逾朝抬头,星芒瞳孔在灯光下闪了闪:“陛下的意思是?”
“听说霍执明把你藏在医疗舱?”皇帝放下酒杯,“omega的价值在于繁衍,不是当个花瓶。”
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呈上一份文件,“这是基因共享计划,你只需要定期去帝国研究院……”
“我拒绝。”江逾朝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星芒纤维的礼服在他攥紧拳头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皇帝挑眉,似乎没料到他会拒绝。
而站在一旁的霍执明,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手腕上的战术手环,仿佛那上面的星图比眼前的对话更重要。
“元帅也这么认为吗?”江逾朝转向霍执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见霍执明的机械义肢顿了一下,指尖在手环上划出一道银光。
“陛下的决策自有道理,”霍执明终于开口,视线仍未离开手环,“你只需服从。”
“服从?”江逾朝笑了,星芒瞳孔里的光忽明忽暗,“原来在元帅眼中,我只是个基因容器。”
霍执明的手指终于从手环上移开,落在星图的半人马星区:“你是联邦的财产。”
“财产?”这两个字像激光刀,在江逾朝心口划出一道无形的伤口。
他想起那杯被推开的营养剂,那件被丢弃的披风,还有新婚夜那句“禁止情感干扰”。
原来从一开始,他在霍执明眼里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需要遵守协议的物品。
皇帝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元帅说得对,公爵大人该以联邦为重。”
他挥了挥手,“退下吧,好好考虑一下。”
走出皇宫时,星际晚风带着凉意。
江逾朝站在悬浮车旁,看着霍执明登上驾驶座,机械义肢在车门把手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油渍。
“元帅,”他忽然开口,“如果我说不呢?”
霍执明没有回头,只是启动了悬浮车:“联邦的财产没有说不的权利。”
车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江逾朝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看着悬浮车汇入车流,尾灯像两颗冷漠的恒星。
袖口的机械玫瑰碎片硌着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回到医疗舱,江逾朝把自己关在休眠舱里。
机械玫瑰被他放在枕边,花瓣上的“hZm”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他想起霍执明跪在废墟中的样子,又看看眼前这朵不会凋谢的金属花,忽然觉得很可笑。
“联邦的财产……”他低声重复着,指尖划过玫瑰的纹路,“霍执明,你说得真对。”
休眠舱的智脑发出提示音,显示霍执明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江逾朝关掉屏幕,蜷缩起身体。
星芒纤维的被单带着医疗舱特有的消毒水味,让他想起奥罗拉星的玫瑰园,那里的花香是温暖的,不像这里,只有冰冷的金属和机油味。
凌晨三点,霍执明的生命体征监测突然出现波动。
江逾朝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曲线,想起白天他说“你是联邦的财产”时,指尖在星图上停顿的那一秒。
也许不是没有温度,只是他把温度给了宇宙,给了联邦,唯独没给他。
江逾朝坐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数据盘。
那是他用星芒纤维和废弃零件做的,里面存着人马座虫洞的初步数据。
他白天在皇宫时,悄悄用皇帝的终端下载了最新的虫洞研究报告。
“霍执明,”他对着黑暗轻声说,“既然我是财产,那财产想换个主人,应该不算违约吧?”
机械玫瑰在枕边闪了闪,像是在回应。
江逾朝把数据盘藏进衣领,星芒瞳孔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联邦的财产?
那他就做个不听话的财产。
明天,该去看看那艘闲置的医疗舰了。
听说它的跃迁引擎,正好能对准人马座虫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