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雨停后的第三天,x-77星的天空难得放晴。
江逾朝蹲在医疗站门口调试治疗仪,星芒能量在指尖流转,把报废的零件焊得滋滋响。
霍执明坐在旁边给机械义肢上油,金属关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总忍不住往江逾朝那边凑。
“朝朝,”他忽然开口,扳手在掌心转了个圈,“你看那片星舰残骸,像不像婚礼拱门?”
江逾朝头也不抬:“更像废铁堆。”
霍执明挠了挠头,机械义肢蹭到下巴的胡茬,发出沙沙的响。
他在b-45星刻字时从不觉得时间难熬,可现在离江逾朝只有三步远,却觉得十年刻字的风沙都没此刻漫长。
小星突然从废墟后窜出来,手里举着束用辐射晶体制成的野花,花瓣上还沾着机油。
“星星哥哥!”她把花塞给江逾朝,又转身抱住霍执明的机械腿,“这个叔叔好帅,给你当新郎官吧!”
江逾朝手一抖,能量扳手差点掉在地上。
霍执明的机械心脏“咯噔”一声,金属指节把扳手捏出了印子。
阳光照在小星脏兮兮的脸上,映得她眼睛像两颗黑曜石:“昨天辐射雨时,他用胳膊给你挡碎石,像我爸爸保护妈妈那样!”
江逾朝的耳尖慢慢红了。
那天霍执明的义肢轴承断裂,机油溅在他颈间,温度比星际暖流还烫。
霍执明却突然站起来,机械义肢在地上碾出个坑:“朝朝,等医疗站修好了,我们举行星际婚礼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用星舰螺丝拧成的戒指,螺帽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hZm&JYc”。
江逾朝看着那枚粗糙的戒指,想起十年前他绣在披风上的元帅徽记,被霍执明随手丢在地上。
“用反物质烟花当礼花,”霍执明蹲下来,机械义肢小心地避开小星的辐射斑,“林副官说联邦还有三箱储备,全拿来。”
江逾朝“噗嗤”笑出声,星芒瞳孔在阳光下亮得惊人:“霍元帅,你这是要烧光联邦的家底?”
“我的家底早给你了。”霍执明抓住他的手腕,把螺丝戒指套在无名指上,“从‘破晓号’改名那天起,联邦版图就撕了镶框挂你医疗站了。”
小星在旁边拍手:“新郎官好帅!”
霍执明的金属耳廓“咔哒”一声,红到了脖子根。
江逾朝低头看戒指,螺帽边缘还带着霍执明掌心的老茧痕迹。
他忽然踮起脚,嘴唇擦过霍执明的唇角——那里有十年风沙留下的细纹,现在沾着点辐射尘埃。
“先学会说‘我爱你’,”江逾朝的指尖蹭过他下巴,“再说婚礼的事。”
霍执明的机械心脏漏跳了半拍,扳手“当啷”掉在地上,惊飞一群辐射鸟。
他想抓住江逾朝的手,却被对方灵活躲开,星芒能量在指尖凝成朵小花,轻轻点在他眉心。
“笨蛋,”江逾朝转身进医疗站,声音闷闷的,“润滑油洒我鞋上了。”
霍执明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在b-45星刻字时,双日凌空下那朵枯玫瑰。
现在它好像真的活了过来,花瓣上的“hZm”正对着他掌心的老茧,那里有十年刻字磨出的纹路,刚好能嵌进江逾朝的指尖。
“朝朝,”他捡起扳手,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星际语的‘我爱你’怎么写?”
江逾朝的脚步顿了顿,星芒能量在门框上凝成两个相切的圆。
霍执明凑过去看,发现圆旁边还有行小字:“黑洞与星光,永不分离。”
“写作战指令呢?”江逾朝头也不回,声音却软下来,“先把治疗仪修好,流民的辐射病等不及你的情诗。”
霍执明看着他的背影,机械心脏跳得像要冲破胸腔。
他摸出怀里的机械玫瑰,花瓣上多了颗星芒纤维编的小星——是昨晚小星偷偷塞给他的,说“星星哥哥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远处传来林副官的呼叫,说帝国舰队的探测器出现在比邻星区。
霍执明关掉通讯器,用机械义肢把治疗仪零件推到江逾朝手边,指腹蹭过对方手腕上的辐射斑。
“朝朝,”他忽然凑近,在对方耳后轻声说,“我刚刻了句情诗在星图上,你要不要看?”
江逾朝的星芒瞳孔晃了晃,手里的镊子差点夹碎芯片。
霍执明笑起来,金属义肢圈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十年前在舰桥上,他也曾这样扣住对方的腰,却冷硬地说着“禁止情感干扰”。
“写的什么?”江逾朝的声音有点抖。
“你是我的坐标原点,”霍执明的下巴搁在他发顶,机械心脏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所有航线因你弯曲。”
江逾朝“扑哧”笑出声,星芒能量不小心溢出,把治疗仪焊点烧成了粉色。
他转身时,额头撞在霍执明下巴上,尝到一点金属味的机油。
“霍元帅,”他抬起头,星芒瞳孔映着对方慌乱的倒影,“这情诗比你的作战计划还难懂。”
霍执明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三千光年的刻字、虫洞的辐射、义肢的故障,都比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他低头吻下去,却被江逾朝用镊子抵住嘴唇。
“先修仪器。”江逾朝别开眼,耳尖却红得像x-77星的落日,“再闹,就把你的机械心脏拆下来当零件卖。”
霍执明乖乖坐好,看着江逾朝调试仪器的侧脸。
阳光透过破洞的屋顶照进来,在他发顶落了层金粉。
机械义肢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老茧,那里有十年刻字的痕迹,现在正对着无名指上的螺丝戒指,圈圈绕绕,像极了星舰的航线。
小星偷偷从门缝里看,见霍执明把下巴搁在江逾朝肩上,金属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对方的小拇指。
她捂着嘴偷笑,把捡到的机械玫瑰花瓣塞进霍执明的工具盒——那上面新刻了行小字:“霍执明,已被捕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