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通缉令上的落款:镇武税司青州监,永历八年八月初三。
正是我们离开青州那日,看来赵无眠提前预料到安排的掩护。
张京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观察我的表情:“怎么?江老弟,看到自己的脑袋值三千两,吓傻了?”
我故作慌乱地咽了口唾沫。
周平七嚷嚷道:“三千两!快赶上分堂堂主的赏金了,江老弟,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镇武司如此对你赶尽杀绝!”
胡蕴手指轻叩通缉令,“青州监的悬赏,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江尘,你最好解释清楚。”
张京试探道,“你该不会是镇武司的暗桩吧?”
空气骤然凝固。
我额角渗出冷汗,心脏狂跳,但脸上却挤出一丝苦笑:“胡长老,两位大哥,我要是镇武司的人,还敢大摇大摆地在淮州开火锅店?”
说着,我左右环顾,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匣子。
解除上面的禁制,打开后正是那枚从杜清远手中替换下来的“四品税吏腰牌”!
“其实,白副监正死前……交代了我一件事,”我压低声音,“他让我务必将这腰牌带回总坛!”
昨夜我已提前将这块腰牌带在身上。
既然在青州监,不死宗不惜暴露卧底都要抢夺此物,而我又破解不了腰牌,不如用这腰牌来换取不死宗的信任!
胡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凌空一抓,将腰牌抓在手中,触及腰牌的瞬间,一股精纯的不死真气迫不及待地注入,腰牌表面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色纹路,交织成一张淮州水路网。
“果然是当初被杜镇原窃走的血税纹!”胡蕴声音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上面的禁制,正是总坛秘传的血税封印!”
周平七和张京闻言,立刻凑上前来,脸上写满震惊。
我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赌对了——这块腰牌在不死宗眼中,价值远超我的性命。
胡蕴突然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我:“白建业还交代了什么?”
我仔细回忆着白建业的供词,缓缓道:“大清洗之前,白监正……不,白执事将此物交给我,说此物对十分重要,若他有三长两短,务必将此物交还总坛。”
我眼中露出悲恸之色,“谁料第二日,我们在镇武司潜伏的兄弟便遭到清洗,三十六名弟兄全都殉教,尸体挂在城门曝晒三日。”
我双拳紧握,指节发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胡长老,那些可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啊!镇武司那群畜生,连具全尸都不给留……”
胡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变得锐利:“所以你就逃到淮州来了?”
我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光,“逃?我是来报仇的!当年我爹欠了三百钧的税,被镇武司抄家,害得我家破人亡,要不是不死宗收留我,我早已喂了乱葬岗的野狗!从那时起,我就立志,一定要让镇武司付出代价!”
当年税改初期,不少门派都被镇武司迫害,而他们也加入了反抗镇武司大军之中,我编出这个故事,倒也合情合理。
我咬牙切齿道:“我开这火锅店,一是为了完成白执事的遗命,二来就是为了接近镇武司的人。那陈举每次来,我都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张京阴森森道:“既然如此,眼下就有个报仇的机会。”
我心头一紧,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店里那个沧浪门的小子,”张京舔了舔嘴唇,“他就是镇武司的走狗!不如拿他开刀!”
“其实,还有件事没告诉诸位。”我话锋一转,露出为难之色,“陆明川他……其实是我们的人。”
“什么?”周平七瞪大眼睛。
我凑近低语:“他是五年前白执事安插在沧浪门的暗桩,这次奉命潜入镇武司。只是为了保密,大清洗后,是他及时通知我,才让我免遭一难。”
白建业的供词中,交代了在镇武司当监正期间,通过各种方法安插暗桩,规避镇武司审查的方法,我从中挑了一个,反正死无对证!
胡蕴突然大笑:“好!好一出双簧戏!明日就带他来总坛,我倒要看看,白建业留下的这张牌,到底有多大用处!”
不死宗追查已久的“腰牌”完璧归赵,胡蕴心情大爽。
“江尘,你为总坛立下大功一件,你现在什么职务?”
“属下不死宗青州堂蓬莱分舵弟子,永历五年被白执事征召入镇武司。”
张京取出一张焦黑符纸,让我留下不死税纹。
我早已将伪造的税纹通过影子祭坛传给总坛,也不怕他们查验。
“不死密卷修炼至第几卷?”
我如实回答,“回长老,为避免暴露身份,白执事禁止我们修炼不死密卷!”
三人又问了一些问题,其中杜清远姐弟二人,我则谎称是遇到的纨绔子弟,因为我要开火锅店掩盖身份,利用配方吸引他们的资金入伙。
胡蕴这才缓缓开口,“下月十五,总坛坛主过寿,举办百珍宴。你这真气火锅滋味独特,倒是够格献祭坛主——”他目光扫过我,“明日我带你们先去见见苏烟长老,她向来钟情美食,请她试试口味,对了,带陆明川一起来吧。”
我心中警惕,总坛龙潭虎穴,又怎可能带一个未经查验的普通弟子?
若陆明川一去,必是九死一生!
“长老明鉴!”我急声道,“陆明川此刻还不能离开!”
胡蕴挑眉:“哦?”
“沧浪门这条线埋了五年,他现在身份没有暴露,不如好好利用这条线,给镇武司传递假情报……”我顺势说出自己的计划,“最近镇武司的人经常光顾我的店,您想,要是让陈举那老狐狸吃下掺了蚀心散的火锅……”
张京猛地拍桌:“妙啊!一箭双雕!”
我心中暗想,只怕到时吃下毒锅的人,怕是你们了。
三人交换眼神间,我趁机表示忠心:“属下忍辱偷生只为踏平镇武司!待此役功成,愿以镇武司的人头,叩见总坛圣火!”
胡蕴哈哈大笑,“若你能杀了陈举,我保荐你做青州堂主!”
现在青州一盘散沙,死的死,失联的失联,这个大饼画出都没味道。
口中却感激涕零,“多谢长老栽培!”
胡蕴交代两句,“明日准备一下,上次的九转秘制毒锅,十人分量,到时周平七会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