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我径直钻进房间,将门反锁。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推演所有的可能性。
最好的情况:赵无眠能及时伪造沧浪门的记录,让不死宗查不出破绽;最坏的情况:陆明川的师门关系暴露,整个计划彻底崩盘。
以不死宗宁可错杀的性格,但凡和镇武司有半点关联的线索,都会让他们立刻切断所有联系。
如此一来,一个多月的努力,全都付诸一炬。
师父说过,遇事莫慌,永远准备好第二套方案,绝不能坐以待毙!
二师兄说过:毒蛇咬人前总会先缩脖子。
张京他们突然消失的半个月,恐怕就是在等沧浪门的调查结果。现在回想,那日他特意提起陈监正的事,根本就是在试探!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开门看到杜红菱端着食盒站在门外,枪尖上还挑着个酒葫芦。杜清远和陆明川挤在后面,三张脸上写满担忧。
“你们?”
“饿死事小,误了姐夫哥的谋划事大。”杜红菱把食盒往我怀中一塞,“喝点?”
我苦笑一声,“边喝边聊!”
转头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我对陆明川道:“明天太阳升起前,我要知道沧浪门所有的事。”
烛火噼啪炸响,我望着他们殷切的眼神,忽然笑了。
是啊,这就是江湖——永远有意料之外的危机,也永远有意想不到的同伴。
众人商议了一夜,而我们三个也把沧浪门的一切都牢记于心。
东方渐白,耳畔传来鸡鸣声。
我忽然想到了东海郡的不死军团,心中灵机一动,有办法了!
……
中午时分,昨日那税吏果然又来到“好想来”,站在门口高声道:“江老板,镇武司几位大人也想尝尝你的火锅,赶紧备一份送过去!”
我心下了然——贾正义那边有消息了。
“好嘞!马上准备!”
我笑着应下,转身去后厨备了一份特制的“麻辣毒锅”跟着税吏往淮州监走去。
一路上,我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我假装没发现,继续和税吏闲聊。
进了淮州监,税吏直接带我去了偏厅,贾正义和陈举早已等在那里。
“查清楚了?”我低声问。
贾正义面色凝重,低声道:“情况不太妙。五天前,张京以进药材为名去了青州,确实拜访了沧浪门,打听过你们四人的情况。”
我心头一紧:“陆老七怎么说的?”
“陆老七只承认了陆明川是他的亲传弟子,至于你们三个‘外门弟子’……”贾正义摇头,“他矢口否认。”
我眉头紧锁:“张京有没有继续追查?”
“暂时不清楚。”贾正义叹了口气,“但更麻烦的是,陆明川考进镇武司时,沧浪门曾大摆宴席庆祝,这件事在沧浪县人尽皆知,一查便知。”
贾正义把青州监的密函递给了我,看完之后,一道离火真气将之烧成灰烬。
果然不出所料,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启用备用方案!
我将计划与二人和盘托出,“从现在起,好想来断绝与镇武司一切来往!有什么消息,让暗桩去找卖羊肉的老常。”
我刚从镇武司大门出来,一个灰衣人突然拦在面前。
“江老板,胡长老有请。”他声音沙哑,眼神阴鸷。
我心头猛地一跳——来得这么快?
“这位爷,胡长老找我何事?”
灰衣人冷笑:“去了就知道。”
他转身带路,穿过几条暗巷,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宅院。
推门进去,胡蕴正坐在石桌旁煮茶,周平七和张京分立两侧,脸色阴沉。
我脸上堆起笑容,拱手作揖,“参见胡长老!张大哥、周大哥,好久不见!”
“江老板,坐。”胡蕴抬了抬手,茶壶里的水咕嘟作响。
我刚要落座,突然“砰”的一声,周平七猛地拍桌:“好你个江尘!敢耍我们?”
我只觉得后背发凉,故意装作无事,“周大哥何出此言?”
张京阴恻恻问,“几天前,我去了青州,拜访沧浪门陆老七,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胡蕴慢条斯理地倒茶:“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淡淡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平七狞笑着拔出短刀,张京的胖手已经摸向腰间皮囊。
我握住了羊毛剑,丹田内天机笔毫修改后的火炬税纹骤现额头,“大不了鱼死网破!”
“哈哈哈!”
周平七突然收刀大笑,“我就没猜错!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们不死宗弟子!”
胡蕴慢悠悠地啜了口茶,张京则笑眯眯地看着我。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我彻底懵了。
他们竟把我当成了青州堂的幸存者?
也好,既然他们主动递来梯子,不如顺杆往上爬!
青州堂全军覆没,死无对证,正好借这个身份打入总坛。
不过张京眼神闪烁,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得再加把火!
我故作愕然,“胡长老,两位大哥,你们这是……?”
三人身上不死真气溢出,颈间、额头同时显出不死宗火炬税纹!
“都是同门!咱们圣火税纹做不得假!”
我依然装作沉浸于震惊之中,心中窃喜,与我计划不谋而合——
李长风叛宗,两大长老死在青州后,如今不死宗青州堂群龙无首,处于断联状态,而青州祭坛也被我藏在了东海郡,今日听到鸡鸣声后,我效仿在东海的做法,给我们四人伪造了不死宗弟子身份,并通过影子祭坛,接入了总坛血祭大阵!
本来还寻思如何取信于他们,没想到他们竟认定了我的身份!
我假装震惊,“你们是?”
周平七大笑道:“这位是不死宗总坛内务执事胡长老,我是淮州堂主,你张大哥是总坛追魂堂主!”
我一副恍然,连忙单膝跪地,行不死宗礼,“原来是胡长老,两位堂主!终于找到组织了!”
张京话锋一转,“你既是我宗弟子,为何要冒充沧浪门人?”
“此事说来话长。”我长叹一声,眼中适时流露出悲痛之色,“张大哥既去了青州,想必听过一个多月前青州大清洗吧?”
三人点了点头,这件事镇武司发过邸报,早已天下皆知。
“白执事和三十多兄弟全都被杀。我在外面执行任务,这才躲过一劫。”我满是后怕道,“我见事情败露,连夜逃出了青州……”
张京“哦”了一声,“难怪镇武司贴出了你的通缉令!”
他掏出一张镇武司通缉令,放在桌前,笑道:“江老弟,你这颗人头,现在可值三千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