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愁春一个箭步上前,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赫然写着的,正是刚才钱泽明念出的那几味核心药材,分毫不差!
“你……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叶彩凤再也忍不住,指着钱泽明厉声质问,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阎愁春也是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钱泽明,眼神锐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小哥给的方子里,特意加了干扰项,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通过药渣或者气味反推核心药材!单凭观察和分析,绝不可能如此精准!”
干扰项?陈诚那小子果然留了一手!
钱泽明心中冷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轻蔑。
“哈哈哈!什么干扰项?在我眼里,不过是小孩子把戏!实话告诉你们,回春堂那点所谓的秘密,在我这儿,跟脱光了衣服没什么两样!”
听到这话,再联想到钱泽明如此笃定,甚至连核心药材都了如指掌,叶彩凤和阎愁春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回春堂出了内鬼!
这个念头狠狠刺穿了他们的心脏!
除了内鬼泄密,绝无第二种可能!
叶彩凤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堵得厉害,一股难以言喻的背叛感和愤怒直冲头顶。
“钱泽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你不得好死!”
叶彩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钱泽明的鼻子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他那张得意的嘴脸。
面对叶彩凤的咒骂,钱泽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阴鸷冰冷。
他向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言语间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最后的通牒。
“骂吧,尽情骂吧!叶彩凤,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带着你的回春堂,跟我钱氏药房合作!我可以让你保留一部分股份,安安稳稳地赚点养老钱。否则……”
他狞笑一声,目光扫过不远处生意冷清的回春堂,又看向自己这边人头攒动、吆喝声不断的摊位。
“等我的药彻底铺开,价格比你低,药效跟你一样,你那回春堂,不出三天,就得关门大吉!到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可就晚了!我让你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每一个字,都扎在叶彩凤的心上。
看着钱泽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叶彩凤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合作?跟这种背后捅刀子的无耻之徒合作?
她宁愿把回春堂一把火烧了!
“呸!”叶彩凤狠狠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叶彩凤就算去要饭,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渣同流合污!”
她不再看钱泽明一眼,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和心头的剧痛,拉了一把同样气得脸色发紫、浑身颤抖的阎愁春。
“阎老,我们走!回去!”
此刻,什么羊汤馆子,什么吃饭,早已被两人抛诸脑后。
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揪出那个该死的内鬼!清理门户!
两人转身,脚步沉重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快步向回春堂走去。
身后,钱泽明那刺耳的狂笑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哈哈哈!走吧走吧!硬气!我看你们能硬气到几时!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求我钱某人收留你们呐!”
钱泽明那张肥脸上堆满了小人得志的狞笑,声音尖利刻薄,在寒风中传出老远。
“砰!”
回春堂厚重的木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那嚣张的嘲弄,却隔不断两人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彻骨的寒意。
药堂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
叶彩凤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妩媚的脸庞此刻覆满了寒霜,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眼神凌厉,扫过堂内一众噤若寒蝉的伙计,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
“所有人都过来!立刻!马上!”
几个正在整理药材、打扫卫生的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惴惴不安地聚集到柜台前。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李四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额头上冷汗涔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怎么会这么快?!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昨天深夜才偷偷摸摸把抄好的方子塞给钱泽明的人,他……他今天就开张了?!
还把药做出来了?!甚至……甚至价格还压得那么低?!
刚才在门口,他也看到了!
那些平日里熟悉的面孔,那些街坊邻居,竟然真的被低价吸引,围在钱氏药房的摊子前,掏钱买药!
完了……这下全完了……
李四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叶彩凤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伙计惊疑不定、惶恐不安的脸,最终定格在前方,声音如同淬了冰。
“我们回春堂,出了内鬼!”
此言一出,所有伙计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有人偷了咱们安身立命的药方,卖给了对门那个狼心狗肺的钱泽明!”
叶彩凤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我只给一次机会!是谁干的,现在自己站出来!承认了,念在往日情分,我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否则……”
她的话语顿住,眼神中的寒意却足以将人冻僵。
伙计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响起,但很快又在叶彩凤逼人的目光下化为一片死寂。
没有人站出来,只有一张张惶恐又茫然的脸。
“呵……”叶彩凤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决绝。“好,很好!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猛地转向身旁同样脸色阴沉的阎愁春:“阎老,拿纸笔来!”
阎愁春立刻会意,转身从柜台下取出几张粗糙的草纸和几支磨秃了的铅笔头。
“每个人,都给我写清楚,昨天晚上,从戌时到子时,你们都在哪里,干了什么!一五一十,不准有半句虚言!”
叶彩凤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伙计们不敢违逆,纷纷接过纸笔,或趴在柜台上,或蹲在地上,皱着眉头开始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