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山连忙说道:“田野,你别这么绝情,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说话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田野,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
田野站在原地,他先是微微皱眉,随后将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人群。
看来这个家伙在这里没少编排。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侧过身,伸手去吧拖拉机的后斗门给打开了。
徐一山见田野不说话,心中愈发焦急,向前又凑近一步,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哽咽:
“老二,舅舅知道错了,而且你妈和你大哥都已经受到了惩罚,舅舅的工作也没了!你就原谅我吧!”
田野将媳妇方园从车上稳稳抱了下来,而后不耐烦地瞥了徐一山一眼,眼神中满是厌恶,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不是我妈!你也不是我舅舅,少在这里攀亲戚!”
方建国和漆小芳站在一旁,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疑惑。
漆小芳微微歪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晋东海双手抱在胸前,眉头也轻轻皱起,他们都察觉到田野今天的反常。
往常的田野,对长辈总是客客气气,孝顺有加,可今天却像变了个人。
漆小芳轻轻叹了口气,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动作轻柔地给田野和方园拍打身上的尘灰: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跟舅舅说话呢!”
她一边轻轻的拍打,一边说,
“徐小凤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是好歹也是把你拉扯大了,不管她以前怎么对你的,她多少还是对你有恩的!你这么做会让人说闲话的!”
说话间,漆小芳对她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方园劝劝田野。
方园站稳脚跟,轻轻整理了下裙摆。
她将漆小芳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说。
可方园有一个大多数女人都不具有的优点,那就是男人当众做决定的事情,她一般情况下是不是插嘴的。
哪怕是自己有再多的疑惑,那都是夫妻俩关着门慢慢聊的。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他做任何的事情都不是无的放矢,拒绝徐一山也并非全是因为徐小凤。
他自己的男人是怎么对付徐小凤的,怎么对田大勇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上次田野从县城里回来还特意跟他说过了,田大勇被判了死刑,而徐小凤也要被关进监狱好几年。
他又是怎么对待他那个叫做田桂芝的堂姑姑的以及田大山和田永利父子的,她都知道。
这一家子人,田野只是给他们一些教训,并没有下狠手。
也就是说田野他心中是有分寸的,他虽然能打,也有能力,但是对方要是没有对他下狠手或者触动他的底线的话,他时候不会想对待徐小凤一家一样对待的。
而且,田大山父子现在还在宅基地里帮忙呢。
田野都接纳了他们,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那至于这个徐一山,田野不给他好脸,那就说明徐大山本身就不行。
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就不会反驳田野的意思。
他知道田野想要告诉自己的时候,他自己会说的,不说的,那就是不想告诉她的,自己也没必要知道。
有时候笨一点未必是坏事。
方园就是这么做的,田野也很喜欢她这样,这时他亲口说的。
田野看着漆小芳,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右手揉了揉太阳穴:
“妈!你不知道这个里面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徐一山,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有句古话叫做母在舅舅才大,母亲都不在了,你是哪门子的舅舅?而且你说徐小凤把我拉扯大的,这点我不认同!
我几岁就开始承担家里的公分,你是没看见还是瞎?你现在还跟我来扯这个,滚蛋!”
他说话时,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手臂上的血管微微凸起,他内心很愤怒。
此时,厂里午休的钟声响起,工人们陆陆续续从厂里走出来。听到争吵声,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有人踮起脚尖张望,有人交头接耳议论。
“这怎么回事啊?”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不清楚,看着像是亲戚间闹矛盾。”
徐一山眼睛在人群中快速扫视一圈,他故意提高音量,声音中带着哭腔,还吸了吸鼻子:
“田野,你妈已经受到惩罚了,你舅妈也跑了,舅舅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我只是想在你这弄个差事,你哪怕是不给我工资,管吃管住就行,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他膝盖微微弯曲,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作势要跪下来。
就在徐一山膝盖即将着地的瞬间,漆小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身体前倾,使出了些力气:
“老徐啊!你可不能跪,舅舅跪外甥,要遭雷劈的.....”
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田野,眼神中满是责备,
“孩子啊!你们之前的事情妈不知道,但是那些事都是你那个养母做的,跟他没有关系啊,人都是肉长的,你可不能这么办事。”
方建国也上前一步,拍了拍田野的肩膀:
“是啊!田野!他好歹也是舅舅!田野,我看他是真心悔过的,那田大山一家子人偷肉你不也原谅了么?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田野深吸一口气,依次看了看方建国和漆小芳,急着开口解释。
徐一山田野油盐不进,他的眼神到处瞟,终于看到了躲在门后面探头偷看的方桃儿。
方桃儿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看到徐一山的目光,身体猛地一颤。
徐一山眼神锐利地看向方桃儿,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出来。
方桃儿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可当她发现徐一山一直紧盯着自己时,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她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了过来。
走到田野身边后,她伸手轻轻扯了扯田野的衣服,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