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一言不发,俯身看我,眼神越发幽暗,任我摸上他额头,他体温确实比我略高些,但问题应该不大,大概凌晨泡温泉时吹风了,再加上连日劳累,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积劳成疾,怪不得刚才看他都没什么胃口。
“小哥,你躺着休息,我去叫关过。”
正好我们有张有药的高徒在这里,喊他过来扎几针就会没事的,于是我推着他的胸口试图起身,结果丝毫没推动,还差点亲上去。
“嗯?……”
我仰起头,他垂下眼,两个就这样面对面,他根本不打算让开,反而更贴近前,我这才后知后觉这个姿势究竟有多暧昧,一秒,两秒,三秒,不妙,心脏不安分的狂跳起来。
直到两人额头相抵,我发觉他体温似乎更高了,“小哥,你,你要不要紧?”
他摇摇头,轻轻哼一声,然后侧过头埋在我颈间,我愣一会儿,他这是生病不舒服,还是又生我的气了?
“对不起,我……?”
一时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道歉,他仿佛也不想听,整个人的份量全部压下来,我单臂撑不住,干脆倒下去,本来想用力把他推开,反被捉住手,解扣轻摹,卸衣交领。
诶?这不对吧,大中午的玩这么激情,下午还要见人呢。
不由得满脸通红,拼命抓回自己衣物,挣扎间他身上衣服也都松开了,胸肌腹肌人鱼线在眼前一览无余,看的人心浮气躁,前胸麒麟张牙舞爪,凭空生出几分睥睨吞吐之意,让我眼前生花,心底油然冒出一丝惧意,感觉要被麒麟猛兽吃掉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侧过头看我,我不敢看人,偏过头去低声说,“你,你轻点。”
他叹口气,趴在我肩上不动了,这又怎么了?我不是同意了么?真看不懂哎。
“休息会吧。”
他脸色恢复冷静,帮我把家居服衣扣合上,我皱起眉头看他,冲动的是他,收手的也是他,当我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狗吗?我冲他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就亲上去,他一挑眉还有些意外,然后也开始积极配合。
过了一会,两个人意犹未尽的分开。
“是在生气吗?”
他食指缓缓抹过自己嘴唇,像是被我不小心咬破了,指尖一抹淡红,默默看我一眼,问道,“早上睡得好么?”
“很好啊。”
终于肯说话了,原来真是生气了,气我睡着了没等他,我心虚的从他身边滚了出去。
他接着又问,“太阳不晒吗?”
“还好啦。”
我人钻进毯子底下,心里浮上一丝愧疚,“……咱们有事说事,不翻旧账好吗?不然一账未平,一账又起,这辈子算账都算不完了。”
他跟着侧躺过来,手撑住脸颊,看着我坚持道,“这是新账。”
“好吧,新账旧账刚才一起算完了,你下次生气给点提示好吗?要吓死我了。”
他又凑近来,眼神里有淡淡的笑意,“还有利息。”
“……你不能学小花,账都平了,利息单算,一点情面都不讲,合着就薅我一人……”
他根本不等我抱怨完,干脆利落的收起利息来。
是我的错,我多困也应该再撑一会,至少要跟他说句晚安,就不至于让他气到耿耿于怀了,这样想着就纵了他的意,欠账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推拒,拉扯起来没完没了,几乎半分都没休息到,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黏人呢,最后实在累了,不管不顾闭眼休息有十五分钟,还被亲醒了。
然后听到有人敲门,胖子在门外喊了声,“下去吧,来人了。”
估计是张有药来了,我连忙爬起来,发现他妈的衣服扣子都不见了,幸好衣柜里还有,只好换了套新的,颜色都不一样了。
回头看,始作俑者正无辜的看着我,慢条斯理的扣着自己衣扣,我一阵无语,他就是故意的,对着空气挥舞半天拳头,才把自己劝到心平气和。
下楼去,发现大家都聚在负一层,别墅背面依着山势,有个下沉式小院子,做了园林造景,封成了阳光顶,夏天不会太晒,冬天应该会冷,不过北方好像都有地暖,又是在地下,问题应该不大。
夏日午后,采光很好,几乎不用开灯,小花他们都在,张有药果然来了,连坎肩也在。
从出了新月饭店坎肩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他还要去处理车队问题,然后继续潜伏待命,没想到小花今天也把他叫这儿来了。
我一露面,他就捏着一摞单子跳出来,苦着脸问我,“老板,不分红就算了,这些费用你什么时候给我报销哇!”
我随口回道,“报销?那你找我干什么?把单子保存好,自己回去找王盟。”
坎肩哦一声,把单据都塞回怀里,又回头道,“二爷让你抽空滚回杭州一趟。”
我被吓一跳,“我去,这点小事你还告诉二叔,我他妈的没法用你了是吧?!”
坎肩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二爷的意思你清明没回去,老爷子气的香头都断了一根,让你有空回去给老爷子磕个头。”
真是小心眼的爷爷,还跟孙子耍小孩儿脾气,我爹是出了名的大孝子,竟然忍着没找我,二叔是半个,他也没给我规定时间,只说让我抽空回去,已经很宽松了。
我无奈挥挥手,“知道了。”
小花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我,我换过衣服,闷油瓶没换,但是衣料皱了,于是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黑瞎子对着闷油瓶的肩膀猛拍,“嗐!”
我就知道这两个人不会放过我。
胖子抬头扫我一眼没吭声,示意我坐在他身边,张有药在对面几度欲言又止。
胖子凑过来轻声说,“有未成年,你最好挡一挡脖子。”
我看一眼甄小蛮跟秀秀,刚才跟我打过招呼,她俩正兴致盎然的欣赏周围高低错落的植物,看得出来管家养的很好,秀秀还有点小骄傲,跟她一株株介绍过去,完全没注意这边。
我立马举起手机假装看一眼时间,从屏幕反光看到颈间伤疤周围深红浅红连成一片,这要怎么挡?除非我穿个冬天的高领毛衣,或者围个大毛领。
“呵呵,过敏了。”我干巴巴的笑着,用力挠了两下,立刻整个颈下都泛红了。
胖子横我一眼,问我是打算就这样掩耳盗铃,还是真的拿他们当二百五。
那我能怎么办,“不是,我破罐子破摔。”
闷油瓶抱着胳膊,坐在一边神清气爽,安逸得我想上去咬他两口。
张有药笑了笑,似乎也不在意了。
“我当年拜谒新月饭店,曾经见过张大佛爷,那次我们说起过张家地图,他说要去到那里,就要准备好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