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摇清影,明月住窗户,闷油瓶同样注视着窗里窗外一片月明如水,贴在我耳边说,“会的。”
随后将手臂轻轻收紧,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不忍心破坏眼前这份难得的静谧。
耳鬓厮磨间,我的思绪却无限发散出去。
我不由自主咬住食指关节,闷油瓶顺手给拿开了,我转头看看他, “我们从市区过来花去两个小时,去掉中间转乘和绕路的时间,大概也有一个半小时。而胖子呛水,小花当时就立即通知关过来这,否了我送医院的提议,时间只用不到半小时,一是说明张有药的落脚点离这很近,或许就是小花给安排的。二是小花跟我张有药他们过于熟稔——他们私下里必然有过我不知道的接触。”
闷油瓶静静听着,表情澹然,不置可否。
“——黑瞎子。黑瞎子师傅查过张有药,明面上是受我委托。可在我委托之前,他就在雨村竹林出现过,还动过客厅座钟,你还替他打掩护,而我直到出院后才一点点接触到张有药这个人的信息。小哥,你,黑瞎子,还有张有药,你们一早就合谋了对吗?小花也是,处处配合你们,绝对的知情者,只有我和胖子,两眼一抹黑,还到处横冲直撞,真是名副其实的蒙古人。”
我说着说着生出些怨气,看闷油瓶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消失了。
把小花和瞎子也放进他跟张有药的攻守同盟,一线在明,一线在暗,所有的不合理瞬间都合理起来,小花在厦门大肆调人,配合张海客,救出黑瞎子。山中以及成都再次跟张海客联手,还有我们去黑岩,下地底,小花和瞎子都出现的特别的应景,及时。
也多亏他们四个层层留足后手,这一路走来才会有惊无险,终都化险为夷。
我看着窗外的山阙林壑,转回头,“如今两层地图都拿到了,火珠也在你手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瞒我的事情,还不能说吗?”
闷油瓶低头吻过我肩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我当然知道,都好不容易拿到火珠了,长生墟的幻象无时不刻不在勾引我们,不亲身一去岂不是白费力气。
“——还有胖子,而瞎子的条件,是要带上解老板。”
“就算黑瞎子师傅不说,我也想跟小花一起去,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闷油瓶点头默认了。
“张有药呢?他要去的地方应该在藏宝图上,跟长生墟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他先跟着我们去续命,然后等我们抽空送他去到地图里的地方?”
“这世上已经没有长生墟了。”闷油瓶蹭蹭我的脸颊,“我们其实是一路人。”
一路人?我还想细问,他抬头看看天,月色溶溶,更深人静,起身把我捞起来,“太晚了,先睡吧。”
难得月色动人,给我一个这样活泛的机会,他愿意多说几句,我仍想乘机多问问,结果回头看到他一脸疲色,意识到他也累了,立即放弃了追问的想法,还是先休息吧。
他先把我安顿在床上,然后自己去洗漱,我本来想等他一会说晚安,毕竟每天都是他在说呢,结果脑袋一沾到枕头,睡意袭来如山崩地裂,不出几秒我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阳光大好,难得闷油瓶还在另一边安静睡着,我摸出手机一看,都快中午十一点了,该起床吃午饭,不是说好今天还要一起复盘么。
结果我悄无声息的穿好家居服出去,到处都没看到人,应该都还没起床呢,只有管家冒出来跟我打招呼。这是位温柔敦厚的中年妇女,应该是秀秀的人,她轻声问我要吃早餐吗?
我一点不饿,就摇摇头,她又问我,“午餐呢?也马上做好了。”
想来早餐早就做好了的,可惜大清早大家都没爬起来。
“等会大家一起吃。”
她答应声好人就退开了,我转半天都没找到她的人影,心说一个合格的管家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消失,不然她一直看着,我都不好意思去院子里的大温泉泡上一泡了。
院子里的温泉水要比楼上深的多,最深处该有一米五了,甄小蛮掉下来也就冒出头顶吧。我缩在遮阳伞下,泡一会实在无聊,就沉下水学胖子吐泡泡,刚吐了没两串,头顶就有个人冒冒失失的跳下来,一脚踩在我肚子上。
我靠一声,手一撑浮出水面,发现是甄小蛮,她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连体泳衣,右手有些紧张的把着温泉边缘,连声跟我说“哥,对不起。”
她以为我也溺水了,于是想跳下来救人,结果忘了自己不会游泳,一跳下来正好踩我一脚。
我怎么这么倒霉,又不好跟她生气,捂着肚子有些无语,只好告诉她我是一个南方人,最擅长水下闭气,她一个北方小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就不要跟我争水性之短长了,救人也要先顾好自己。
“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摸上自己的断臂表情有些失落,我心里一酸,不会游泳不是她的错,是当年条件有限,连忙安慰她,“要不我教你吧,你体力那么好,一只手游过菲尔普斯绝对没问题。”
“真的?”
小丫头眼睛一亮,我简单跟她讲解手臂和腿脚配合的动作要领,还亲身给她做示范,然后我就让她跟着练,结果发现她果然力大无穷,水花能踢三尺高,可惜肢体不协调,我一松手她biu一下就沉底了,只好捞出来劝她别急,先贴着池边慢慢练踢腿吧。
接着我硬是被她扑通起来的水波横推出去,比炸鱼还有劲儿,擦一把脸上的水,简直哭笑不得,一抬头看到二层三层的人都在看我们,秀秀在窗前冲我挥手,小花趴在二楼露台上跟我打招呼,黑瞎子就站在他背后,用两只手遮住墨镜往下看。
胖子也表示他好了,跟小哥还有关过靠在三层露台玻璃护栏上聊天,还和小花说着什么,随后冲我做个吃饭的手势。
我跟他比个oK,就势爬出温泉池去,跟正在造浪的甄小蛮说先吃饭去,小丫头单手一按就跳出来,“哥,是你做的吗?”
我有些赧然,“这回不是,哥晚上给你做。”
小丫头撅撅嘴走了,我以为她不开心,结果一坐到餐桌上数她吃的最香,最欢乐。
秀秀好像挺喜欢她,看她喜欢甜食就都换到她面前,小丫头冲秀秀甜甜的说谢谢。
我欲言又止,算了,虽然她活得久,可她长得幼啊,看着最多是个高中生,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不妨碍她自强又自信,秀秀没见识过她拥有多可怕的力量,一腔怜爱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我好不容易从甄小蛮手下抢出一盘蜜汁烤羊腿给闷油瓶,因为我发现他基本没吃东西,好像有点没胃口,吃一点甜食,至少他心情会好。
吃完饭是午休时间,虽然大家刚睡醒,小花还是让我们自由活动。
“有事等下午人齐了再说。”
看样子还会有人来,估计是张有药吧。
于是跟胖子和关过凑在三楼起居室打牌,甄小蛮和秀秀闻声上来看热闹,闷油瓶见状径直回房间睡觉了。他这回应该真的累坏了,好在关过检查过他的左肩,恢复良好,几乎没有后遗症,我才彻底放下心。
打到一点多,秀秀带着甄小蛮下去了,我们也散场,约好晚上再玩,还可以带上小花他们。
刚进房间,就被闷油瓶按在门上,顺脚勾上房门,我一脸疑惑,问他怎么了?
“看看我。”
我以为他生病了,立即拉着他上下打量,“哪里不舒服?正好关过在。”
他没说话,摸上自己心口。
心脏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了?
我紧张到眉头紧蹙,还没来得及细问,被反握住手腕,拉到床边一把推倒了,随后他也跟上来,跪坐在我腰侧,衣扣错开,我看他胸口纹身都出来了,一直蔓延到颈下。
我半撑起身,右手摸上他额头,“你发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