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在偏厅里坐立难安，每一秒等待都像在煎熬。
他攥着衣角的手早已被冷汗浸湿，耳朵紧紧贴向门板，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就在他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时，门口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厚重的靴子踩在地毯上，沉稳又带着压迫感。
狯岳猛地抬头，只见黑死牟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红长发垂落肩头，三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
这一幕让狯岳瞬间忘了恐惧，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激动。
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身体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发抖。
还没等黑死牟开口说一句话，狯岳就做出了一个让黑死牟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只见这家伙双腿一弯，借着惯性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一道弧线，以一个无比丝滑的滑跪姿势，“咚”地一声跪在了黑死牟面前。
紧接着，他双手撑地，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五体投地，声音里满是急切的谄媚。
“上弦壹大人！我愿意成为鬼！我愿意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刀，帮您宰杀掉那些不知死活的鬼杀队垃圾！”
“求求您，给我这个机会吧！”
他的声音又急又响，生怕黑死牟会拒绝自己，连肩膀都在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黑死牟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的狯岳，额间和脸颊上的六只眼皮几乎是同时一跳，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随即又被浓浓的不屑取代。
“这家伙居然这么爽快地就跪下了？”
黑死牟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软骨头。”
“要不是无惨大人对他还有点兴趣，想看看他那雷之呼吸转化成鬼后能有什么用，现在就想拨刀，帮他coS一下路易十六。”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家那位后辈——那个戴着狐狸面具、总是一副不服输模样的小家伙。
遥想第一次交手时，那家伙被自己砍得浑身是伤，几乎成了个“木乃伊”，连站都站不稳，却依旧没有跪下求饶，反而还挣扎着举起刀，叫嚣着要和自己这个“老祖宗”再打一场。
“虽然那小子有那么点反骨，不愿意跟着自己这个老祖宗混。”
黑死牟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但你就说他的骨头硬不硬吧？至少比眼前这堆软泥强上百倍。”
他低头看了看眼前像条狗一样谄媚的狯岳，又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自家那骨头硬得能扛住自己刀气的后辈，一股莫名的自豪感突然涌上心头。
“不愧是我继国家的后代，就算一身反骨，骨子里的韧劲也是硬得一批，没给继国家丢脸。”
这份自豪感刚冒出来，黑死牟看着狯岳的眼神就更嫌恶了。
抬起自己那四十二码的大脚，毫不客气地朝着狯岳的胸口踹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狯岳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一口老血瞬间从他的嘴角喷了出来，溅在墙壁上，格外刺眼。
“无惨大人一会要见你。”
黑死牟收回脚，语气冰冷，没有半分怜悯。
“在此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狯岳捂着剧痛的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知道自己打不过黑死牟的他，只能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黑死牟弓着身子，脸上挤出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
“好的，上弦壹大人！我一定老老实实待着，绝对不惹麻烦！”
黑死牟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
不屑地“切”了一声，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厅，厚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黑死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狯岳脸上那副谄媚的表情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阴鸷与怨毒。
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压低了声音，在空荡的偏厅里咬牙切齿地嘀咕。
“该死的上弦壹！要不是我现在打不过你，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么客气？”
“等我成为鬼，获得更强的力量，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越想越气，又想起了那些害自己被抓的鬼杀队队员，语气里的怨毒更重了。
“还有那些该死的鬼杀队队员！明明知道打不过上弦，还不知道赶紧跑，非要硬撑！”
“明明我都已经藏好了，他们却还喊我快跑，一下子就把我暴露了！现在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死有余辜！”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狠戾——他现在所受的所有委屈，都被他记在了黑死牟和鬼杀队的头上，只等着成为鬼后，一一讨回来。
黑死牟沿着走廊缓步前行，狯岳在背后的怨毒心思，他连半分都没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一只在绝境中苟延残喘的虫子，就算侥幸变成鬼，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一只可怜的虫子罢了！”
黑死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心里冷然想着。
“就算他变成鬼，在自己面前也不过是路边一条，随手就能碾死的存在，根本不值得在意。”
他的身影穿过一道道雕花木门，稳步走在无限城错综复杂的通道里。
脚下的木板路被打磨得光滑如镜，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两侧墙壁上挂着的古老灯笼，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将长长的走廊照得明明灭灭。
这里是他居住了近千年的地方，每一块砖石、每一道纹路，他都无比熟悉。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黑死牟的眼神里难得地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
千年时光匆匆而过，他从人类变成鬼，从继国岩胜变成上弦壹黑死牟，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这座无限城，始终如一地矗立在这里，见证着他的过往。
他抬手轻轻拂过墙壁上的浮雕，指尖触到冰冷的石头，思绪却飘向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明天晚上，无惨大人就要对鬼杀队发起总攻了。”
黑死牟在心里低声呢喃，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彻底将那些烦人的家伙斩尽杀绝，让无惨大人达成心愿。”
他想起了之前与鬼杀队的几次交锋，想起了那些抱着必死决心的队员，也想起了自家那位骨头硬得惊人的后辈。
这场总攻，注定不会轻松。
但他身为上弦壹，唯一要做的，就是遵从无惨的命令，将所有阻碍都一一斩断。
黑死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杂念，脚步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用手中的刀，为无惨扫清一切障碍。